许多年以后,直到王继才一次次地被岛上的狂风刮倒又爬起、一面面岛上飘扬的五星红旗被吹皱又换新,王继才仍对刚刚上岛的那一天记忆犹新。烈日之下、乱石之上,那是一位为国守岛的烈士将他赤诚之心*初袒露的一刻。
开山岛不仅是海防前哨,还是人们向往的道德高地!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座“开山岛”要去坚守:守住了信仰,就不会迷失前行方向;守住了原则,就不会屈服威逼利诱;守住了责任,就不会惧怕艰难险阻;守住了良知,就不会放任私欲膨胀。
本书从王继才1986年登上开山岛开始守岛的经历切入,讲述他32年如一日守岛的敬业精神,讲述他为了海洋安全与国家利益与黑恶势力作斗争的家国情怀,讲述他和妻子王仕花32年的“岛上浪漫故事”,诠释王继才作为新时代奋斗者代表的典型意义。激励更多奋战在普通岗位上的奋斗者立足本职工作、做出自己的成绩,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早日实现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陈聪,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新华社战地记者。新闻作品曾获“中国新闻奖”等多个国jia级和省部级奖项。出版报告文学《心有大我、至诚报国——黄大年》《种子钟扬》,分获2017年、2018年年度“中国好书”,并被翻译为英文版在多个国家出版,在这两本书基础上改编创作的青少年科普读本《种子天堂》、绘本《大地之子黄大年》也已出版。其他主要作品有根据中东驻外经历写作的随笔集《燃泪天堂》《厌倦与天真——徘徊在天堂和地狱的边上》、小说《中东爱情故事》。
李响,新华社记者,2013年硕士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国际新闻传播后备人才班。中宣部“新春走基层”先进个人,新华社“基层行风采录”先进个人,江苏省第五期“333高层次人才培养工程”第三层次培养对象。新闻摄影作品《雨·祭》获第二十七届中国新闻奖,《孤岛·夫妻·三十年》获第二十八届中国新闻奖。曾多次参与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大会、G20杭州峰会、国家公祭日、雅加达亚运会等重大新闻报道。《女王的沉思》、《中国大陆首座“慰安妇”主题纪念馆开馆》、《江苏盐城龙卷风冰雹特别重大灾害影像纪实》、《又见引力波!这一次,中国没有错过》、《王仕花:我要在开山岛继续守下去》等新闻摄影作品蝉联2014至2018年度江苏省优秀新闻摄影作品金奖。
一起登岛后,王长杰带王继才在营房安顿下来。与其说是营房,不如说是石头垒砌的几排小棚。随后,部长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封面上印着“海防日志”几个字。他在扉页重重写下一串代码,递给王继才。
“这是开山岛的经纬度定位,你要时刻牢记在心。”
王继才回忆起高中地理课上的知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北纬34度31分47秒、东经119度52分01秒?”
“很好!”王长杰表扬道,“我们出去看看吧,我带你熟悉一下小岛,交代一下日常的任务。”
“开山岛位于我国的黄海前哨,距离*近的陆地是西边的燕尾港,大约12海里。
“小岛面积约13000平方米,相当于两个标准足球场大小。
“开山岛周围,有砚台石、大狮、小狮、船山四块礁石,涨潮时海水淹没石顶,明礁变成暗礁,很危险。”
王长杰领着王继才爬到开山岛*高处的一处平台,举目四眺。此时骄阳似火炙烤着小岛,早上的浓雾已经彻底散去,黄海显示出它本来的威力,海浪不断拍打在古铜色的嶙峋石壁上,发出阵阵骇人的巨响。
“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岛,却有着很重要的战略位置,它离日本列岛仅不到900海里。
“1939年2月,侵华日军就以开山岛为跳板侵占连云港。新中国成立后,开山岛被列为一级军事禁区,我们有一个连的解放军官兵驻守岛上。
“1985年底,守岛官兵撤防。省军区随后在这里设立了民兵哨所。”
海风猎猎,王继才思绪万千。他仔细听着王长杰的每一句话,默默记在心头。他感到自己肩上肩负着一副很重的担子。
沿着峭壁而下,王长杰接着带王继才来到小岛的*南侧。在一处不起眼的岩洞口,有扇厚厚的铁门。
“继才,这扇门后面是岛上的军事坑道,大概有百米左右长,里面四通八达,可以分别通往小岛底部的四个出口。以前这是战备时的紧急通道,现在和平年代,也需要维护好,别让铁门生锈,别让坑道内壁开裂。你需要定期检查,但里面潮气重,煤油灯容易灭,要千万小心。”
王继才拉开铁门瞅了一眼,黑洞洞的坑道,除了门口几米,里面啥都看不见。一股寒气嗖地从里面涌了出来,王继才感到很解暑。便笑道,这里可真凉快!
“这可不是乘凉的地方”,王长杰加重了语气,“坑道里面湿气很重,待久了会得风湿病。”
王继才悻悻地关上沉重的铁门。
随后,王长杰又让随行的人武部军事科长交代王继才如何记录海防日志,如何使用望远镜瞭望海情,如何在观测站查看各项气象数据,如何使用手摇式电话机与外界联系等等。
这一切都让王继才觉得很新鲜。他心想,每天在岛上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忙,一定不会感到寂寞和无聊。而且,这不就是童年时保家卫国的愿望吗?守岛,就是守住国防,这可比在家种地有意义多了。
天色渐晚,海风开始嘶吼起来,不断地拍打着营房的门窗。西边的云霞连天火红,给大海涂上一层迷人的粉黄色。
王继才觉得房里有点暗了,想开灯,可是按下开关时,头顶的灯泡一点反应都没有。
“开山岛本来是有电的,部队以前用柴油发电机发电,可现在部队撤防后,我们暂时解决不了油料开支的费用。这块我们目前也正在想办法,但眼下还是要克服一下。”王长杰划亮了一根火柴,从窗台拿起了一盏煤油灯,“岛上有很多煤油灯,敞开来用。”
王继才这才意识到,岛上是没有常规电力供应的。电灯、电扇都没法使用,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回到解放前”。王继才顿时有点紧张,不禁咽了咽口水,这才发现半天都没喝上一口水。
“部长,我烧点水给你喝喝。”王继才在墙角找到了一个铝皮水壶,熟练地用煤炉生起了火,顺便问道:“部长,岛上的压水器装在哪里呢?”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绝大多是的农村是没有自来水的,大家都靠压水器抽地下水出来使用。
王长杰一听,显得有些尴尬:“岛上没有压水器。”
王继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压水器?”
“开山岛上没有淡水,没有压水器。”王长杰重复道。
确实,开山岛由地壳结构运动形成,岛上礁石源自海底,又硬又厚,无法向下钻探。即便从*低处向下钻探几十米深,也还是刚抵达黄海底部的表层,获得人类可饮用地下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开山岛上没有压水器。
“海水人是不能吃的,从岸上运输淡水成本高昂,而且受天气条件制约大。所以之前守岛的解放军,在营房的顶部挖出长长的沟槽,通过水管把屋顶的沟槽连通至一个三米多深的地下水窖,接雨水吃。”王长杰叹了口气说,我们现在的守岛民兵,沿用的还是这套雨水收集系统,条件确实艰苦。
王继才仿佛明白了民兵们接二连三“逃出”小岛的原因。水是生命之源,接雨水过活的日子,王继才虽然生在农村,可还是生平*一次体会到。这不禁让他心里有些打鼓:没有雨水的日子里可怎么办呢?除了做饭,洗衣洗漱也总需要水的啊……
王长杰默默地带着王继才走到*一排营房后面,在台阶旁果然有个一米见方的木板,勉强遮掩住一个灰色洞口。
王继才好奇地跑过去掀开水窖的盖子,看见的并不是清澈见底的水塘,而是浑浊的泥水,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王长杰发现了王继才的焦虑,解释道:“放几包明矾过滤下就好了。我在包里给你带了不少,够用好几个月的。”
王继才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了。
此时,船老大的喊声,从海风嘶吼的间隙传了出来。船老大在催促返航了。开山岛每天涨退潮两次,在日落之前会有一次退潮,若不尽快返航,渔船只能搁浅,等第二天涨潮后再走了。
王长杰准备返程了:“一岛不守何以守天下。守好小岛,我们才能守住国门。王继才,我现在代表灌云县人民武装部宣布,从今天起,你正式成为开山岛民兵哨所所长!”王长杰说出这番话,伸出右手,等待着王继才的回答。此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是之前派上岛的一个民兵,还没等他把这番加油鼓劲的话说出口,就当场反悔,苦苦求着下了岛。
“是!”眼前的王继才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立正,用脚跟磕出坚定的响声,左手贴紧裤缝,右手五指并拢齐眉,向部长敬了个他心目中*标准的军礼。
王长杰方才有些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他也立刻回敬了一个军礼,随后转身大踏步离开,跳上了小船。
渔船很快开动了,王长杰来到船头,不断地挥手,“再——见——!王继才,要坚持住!”
站在码头的王继才,一动不动地目送王长杰远去,远远望去,像一尊古铜色的雕塑。
此时的王继才还不知道,这个小岛对于一位不速之客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许多年以后,直到王继才一次次地被岛上的狂风刮倒又爬起、一面面岛上飘扬的五星红旗被吹皱又换新,王继才仍对刚刚上岛的那一天记忆犹新。
烈日之下、乱石之上,那是一位为国守岛的烈士将他赤诚之心*初袒露的那一刻。虽然有些许的笨拙与冲动,但只要一个军礼、一句承诺,就足以证明一位忠诚烈士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