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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并非黑色幽默的震前三分钟
第l章寂静山谷
1.锦官城里
2.寂静山谷
3.龙泉驿上
4.嘉陵江畔
5.上将情怀
第2章第一时间
6.最后一位离开北川的上将
7.百日之内两度出征
8.千里之外
9.向北川报到
10.第四责任区总指挥
11.兵出秦岭
第3章生命之门
12.尖兵团长
13.关西汉子
14.安全员阮祥卫
第4章北川记忆
15.活着,可要记住
16.一天救了三人
17.喋血之痛
18.走进陈家坝的第一位少将、中将
19.北川废墟里的普通一兵
20.金库门开
21.夫妻双双在北川
第5章一支部队与一座城
22.汉旺之钟,凝固在2点28分
23.震后绵竹市沦为一座“死城”
24.一座死城活过来了
25.横刀立马关门山
26.中国军人的智慧
27.三天三个奇迹
28.示范工程惊蜀天
29.经历唐山和汶川大地震的将军
第6章死亡谷里?
30.勇闯老虎嘴
31.睢水之殇
32.一条狗与六名军人
33.每天走进死亡谷,却说没故事
34.不敢看死尸的指挥长
第7章天使之翼
35.几个熟人的故事
36.忠孝可以两全
37.红十字之旗猎猎飘北川
38.一生中最难忘的野山花
39.禹里的日子
40.谁说“80后”无好汉
第8章老鹰岩下
41.再探老鹰岩
42.见证老鹰岩
43.与一块岩石较了一天劲
第9章禹里在望
44.道桥专家宋希安
45.走向禹里
46.小个子杨靖宇
尾声报告中南海
序幕
并非黑色幽默的
震前三分钟
一场劫难将至,大自然有些神秘的密码,却是人类无法预知和破译的。听了二炮驻某所总代表袁洪大校讲的震前三分钟的故事,我并不认为是黑色幽默,反倒觉得是冥冥之中一种命运的前尘与预兆。
其实,与袁洪相识,恰好印证了一句很文学的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重返灾区后,走进西南某科学院采访,几位年轻军代表向我力荐一首写汶川大地震的歌《美丽家园》,说此歌感情丰沛,旋律优美,颇得四川民歌余韵,妇孺皆唱。
我问词曲作者是谁。
他们说袁洪。
袁洪是谁?我搜索记忆,印象之中的词曲作家没有此人。
我们军代表室的总代表啊!
业余玩家。
他们说对,不过,玩得挺上档次。
我不以为然,接着进行采访。结束时,已到了午饭时间,军代表胡鹏是个驴友,告别时突然与我大谈理塘的毛垭坝草原和德格印经院,颇投缘。我本来站起来要撤退了,他最后恳请道,听听《美丽家园》这首歌吧,保准你不会后悔。
我点了点头。
胡鹏抱来了笔记本电脑,点开播放器,屏幕上立即展现一首配有画面的MTV,男女对唱,那高亢忧伤的川江号子,朝着汶川,朝着岷江,朝着龙门山脉,朝着巴蜀之地的美丽家园一声天唱,立刻将我的魂魄掳走了。
沉浸于悠扬感伤的旋律中,歌未毕,我的泪水已涌了出来。袁洪现在哪里?
在重庆军代表局开党委会。
正好我要赶到重庆采访蔡新明局长,那就将袁洪和其他总代表一网打尽了。
见到袁洪,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正在包间里吃饭,他主动找进来了,说,你是徐作家吧。我点点头,招呼他坐下。
他说我是袁洪,今天有好几个电话从四川打过来,说你要采访我。
我说对,准备安排在下午或者晚上进行。
他说对不起,下午一散会,我就得赶回去,抗震前线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呢。
我说,那就午饭后谈。
他说你慢慢吃。退出门去了。
吃过午饭,我到六楼他住的房间。寒暄过后,他没有给我讲他创作歌曲《美丽家园》的背景和心情,而是讲了他所经历的震前三分钟故事。一个闻所未闻的大自然的传奇与巧合,令我大惊失色。
袁洪不动声色地说,5月12日,二炮装备部部长张启华少将来到西南某科学城。昨天,重庆军代表局刚宣布命令,袁洪和谭奉明对调,双双擢升驻科学城两个研究所的总代表。本来要马上交接工作的,张启华部长交代,还是等下一步司令员调研过后,袁洪和谭奉明再走马上任。那天中午,他与蔡新明局长、徐宜行总代表、尹红军主任、孙春泽处长、侯龙参谋在二招一楼会议室,研究首长视察的行程线路,准备打印出来,好在2点30分向张启华部长汇报,然后开车出去实地勘察。
到了2点25分,蔡新明局长说,我上楼去接张部长,你们马上打印出来,车准备好。
蔡局长转身离开了。到了2点27分,装备部参谋侯龙一直未将打印机格式调整好。
孙春泽处长看了看表,张启华部长就要下楼了,便说,侯龙,你快一点啊,张部长马上就要到了。
站在一边的型号办主任尹红军开玩笑说,给你最后一分钟。
又坐了十几秒钟,张启华部长就要来了。徐宜行说,我们去门口迎迎张部长吧。于是,袁洪、徐宜行、尹红军从会议室站起来,往大门外走,边走边回头。回首之间,袁洪那天也是神差鬼使,很搞笑地对侯龙说,可不是一分钟了,还有10秒了,我给你倒计时。“10、9、8、7、6、5、4、3、2、1……”袁洪与徐宜行、尹红军边往大门口走,边回头对会议室里的侯龙下达命令,走到二招的大门口,正好数到了0。他还开玩笑地喊了最后两个字:发射!
袁洪的话音刚落,只听咣的一声,大地开始摇晃了。他有点站不稳,又是咯噔一声,他觉得地下又开始颤动了。
“地震啦!”徐宜行大喊了一声。
袁洪和徐宜行、尹红军一跃而出,往大门前边空旷的草地上跑了过去。站在草地上,从未经历地震的他们顿生了一种恐惧感,大地像波浪似的晃动,人站立不稳,脚下掠过一阵巨大的轰隆的地啸,周围高楼像风中森林一样,摇摆不定,嗡嗡的地啸与哗啦的断裂之声,汇成了一曲人类末日将至的哀号,令人战栗不已。袁洪朝远处眺望,正在新建的高楼上的塔吊,地震一瞬间,长长的吊臂如金刚手臂一样,被上苍无形的巨手轻轻地拧下,蔫了一样地弯曲下来。
也许绵阳科学城里的苍生命不该绝。所幸,大地震颤之中,并未发生房屋倒塌。
听完袁洪倒计时发射命令后,侯龙突然感觉整幢大楼在剧烈抖动,楼板咯咯地响,他和孙春泽处长所在的会议室,如狂涛中的一叶轻舟在颠簸。“处长,地震了!”侯龙朝孙春泽喊了一声。那天天热,会议室的窗子开着,他便朝窗外一跃而出,孙春泽也紧随其后,落到了草地上。
而上贵宾楼三层接张启华部长的蔡新明局长,却遭遇了一场噩梦惊魂。
2点27分,蔡新明坐电梯上楼。到了三楼,二炮机关来的甘敏部长和几位处长已经伫立在走廊上等张部长了。这时,张部长已经迈出一只脚,楼道便开始摇晃,先是东西方向波浪似的摇荡,接着便上下跳动,最后竟然旋转了。蔡新明第一感觉是地震了,看到张部长退回屋去,他见一个屋的门开着,一个箭步冲进卧室,本能地抓起一个枕头顶在头上,快步如飞地钻进了洗手间,见洗漱台下有一个空处,他毫不犹豫地钻了下去。他仰头看了看,如果楼板坍塌,洗漱台还可以撑一阵子。
张启华部长那时刚准备出门,突然地震了,震波掠过的刹那间,他退回客厅,只听咣当一声,电视机骤然落地。环顾屋里,也一片狼藉。他只好待在房间里,挨过了那惊天动地的三分钟后,等他和蔡局长、甘敏部长一行撤出来,跑到二招楼前的草地上,看到驻某研究院军代表室的人员毫发未伤,所有人都撤出来,惶遽的心情才稍稍安定下来。可是此时,绵阳科学城已经瘫痪了,所有的通信联络全部中断。张部长目视前方,冷静地对蔡新明说,蔡局长,到底震中在哪里,要尽快搞清楚,赶快派人到绵阳市地震局问清情况,究竟哪里发生了大地震。
蔡新明转身对徐宜行、袁洪吩咐道,徐总、袁总,你俩在这里待十多年了,情况熟,马上开车去绵阳地震局询问情况。
徐宜行、袁洪点头,连忙驾车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仍不见徐宜行、袁洪回来。看着张启华部长坐卧不安,蔡新明说,部长,我亲自跑一趟吧。
张启华点了点头。
旋即,蔡新明局长也登车而去。
迟迟不见归人,灾区情况不明,震心究竟在哪里?整个西南地区的军代表们的境况如何?
张启华部长忧心忡忡,蹙紧的眉头,在叩问巴蜀的天空。
没有答案。可是让一个民族为之落泪的答案,就悬在苍穹之上。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突然想起了不知是哪位西方哲人说过的话。然而,我却敲击着键盘,用古汉字一兵一卒的军阵铸成一首军歌——一首火箭兵部队在汶川大地震中横刀立马的英雄壮歌。遍地英雄在天府,我试图画出二炮将士们的英雄脸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