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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摄影师的西行漫记

王搏的手机几乎从不打电话,也不接听电话。网上他公布的手机号码旁也会加个括号注明:只...[详细]

张天一:北大硕士毕业为何卖米粉

2014年,我即将结束在北大的硕士学习生涯,也面临着毕业的选择,我选择了开一家米粉店。...[详细]

数字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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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下雨了就看不见太阳,刮台风蔬菜就要涨价,子女们会计较“妈妈给我多少多少”,但妈妈永远是妈妈。 某女,在本文中就用小甲代替吧,因为她可以是你,可以是我,可以是茫茫尘世中的每一个儿女。

小甲与小乙、小丙、小丁,与同时代的年轻人相比,有许多的不同点,但有一点却是无可更改、一模一样——她们(他们)都有一个老妈妈。这些老妈妈也有一个共同特点:退了休(或下了岗),工资不多也不少,身子骨儿正走向风烛残年……还有,她们都很爱自己的儿女,如果有机会,希望与儿女生活在一起。

上大学之前,小甲是那么依恋妈妈啊:“如果我以后在上海有了房,一定接妈妈来同住。”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小甲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女孩了。她在外企里工作了三年,在社会中浸染了三年,在各种“人际关系学”“利益比较学”中摸爬滚打了三年,对“接妈妈来上海”这一行为,不由得充满了“小小金融家”式的算计和懊恼:

接妈妈来上海,不得不租个两居室,这一项增加了500~600元的支出;即使将来买房,也至少得买三居室,夫妻两人一间,宝宝一间,父母一间,按照上海目前居高不下的房价,至少得增加几十万元;妈妈在上海这边没有定点的医院,头疼发烧生个小病,一次没有二三百元下不来;在事业刚刚起步,连坐地铁还是坐公交车都得盘算的阶段,就算是吃穿、水电这样最基本的费用,也增加了不少开支……

小甲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有这样的盘算,一边暗暗自责着不孝,一边向最要好的朋友讨教。谁知,那些与她同龄的朋友们,观点几乎一边倒:“你傻不傻啊,上海生活成本有多高你不知道?”“时代不同了,先把自己养活再说。”“尽孝不能强求,我至少要到35岁之后才会考虑父母的问题。”“干吗非要住一块儿?寄些钱回老家各得其乐不好……”

时代不同了,套狄更斯《双城记》里的一句话,“这是智慧的年头,这是愚昧的年头”,这也是锱铢必较、分秒必争的时代,都市里每一寸土地每一平方米的建筑面积都镀着金,等着小甲们拿青春博取。于是,本应该轻盈飞扬的双脚,挂满了“成本” “核算” “存款”“月供”等沉重铅球,淡漠了人际,忽略了友谊,也……覆盖了亲情。

“生活成本”归“生活成本”,小甲高高兴兴地把妈妈接来了。但内心深处的“委屈”和“挣扎”,不等于就此消失无踪……小甲觉得自己付出得很多。这年轻生命对年老者的“付出”,包含着自以为是的同情。往往要在五年、十年或更悠长的光阴里,小甲们才会理解妈妈们默默无语的行动后的“价值”。

五年后的某一天。当小甲买了新房,24小时内打若干个电话,焦头烂额,晚上才进得新房,与老公趴在床头上念对账单:“请搬家公司一次,220元。”“外卖两份,30元。”“请保洁工开荒,每平方米5元。”“去干洗店取礼服,50元……”

还有,还有……小甲念着念着,怔住,痴痴发呆。以前总以为这些劳动无足轻重,价格低廉。合起来,一算,真不少。多得无以为报。

与妈妈同住时,琐屑的活儿统统由妈妈来做。一年365天,不厌其烦地做好早、中、晚三顿饭的,是妈妈;不顾骨质增生带来的巨大腰疼,蹲在地上耐心地揩屋里的地板的,是妈妈;冬天,把手浸在冰凉的水里,搓洗厚重衣物的,是妈妈。如果说,在市场化的今天,“接妈妈过来住”、“给妈妈这个那个”,算是理财计划的“支出”项;那妈妈的劳动价值,谁来计算?

同样列一张表,妈妈劳动的价值核算表:洗衣服5元一件,每天洗的何止5件。拖地板一次,3元每平方米,妈妈每天拖的何止20个平方米。擦玻璃一次,30元整个阳台,擦净工人最容易漏过的细小缝隙。妈妈还承担起工人干不好不愿意干的活儿,马桶、洗抽烟机、施肥、浇花……以每天最低30元计(远远不止这些),365天相当于10950元,两个365天,21900元,五个365天,54750元。妈妈晚年生命中的重大财富,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子女“占有”了,后者欣然享受,前者浑然不觉。即使有一天,子女有钱到不在乎“妈妈的价值,”花钱买来的劳动,买得来妈妈眼里的爱、自己脸上皎洁的光? “妈妈”是技术含量最高却最被低估的职业。

但当我激动地把这个发现告诉超市里那个挎着篮子来去的老妈妈时,她却只是万分诧异地笑笑,急匆匆地奔向特价菜去。什么“自己的价值”?给孩子们做点什么,不是很平常?

吓,难怪妈妈们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原来妈妈个个都是数字盲,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下雨了就看不见太阳,刮台风蔬菜就要涨价,子女们会计较“妈妈给我多少多少”,但妈妈永远是妈妈。

我爱的那个男子——似乎什么都没给我,又似乎给了我全部。——很聪明,无论是乒乓、开车、游泳……看一眼就会,连装修都想DIY。坚信自己能刷好所有的墙面漆,安好所有的接线板,床恨不能自己打,就差把房子自己盖。

——本质上不怎么爱劳动,“家务劳动”被列入“仇恨指数”第一等级,但那天我就嘟哝了声“手机卡没钱了”,他就飞快地冲下楼去买,10分钟后又突然出现在门口:“神州行还是如意通?我怕买错。”那时他已走出一站地外,又折返回来。

——答应我,不抽烟,然后,继续抽。

——有时会朝我大叫大嚷,不过这有时,间隔525600分钟出现一次。

——肥皂剧的忠实粉丝,我最郁闷的这个秘史那个系列,他通收,日剧韩剧美剧法剧,也看,甚至还看,京剧!!抢不到遥控器时,就忧愁地爬上床翻开报纸作哲思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鼾声大作。

——忧国忧民的样子,喜欢和我探讨“中日关系发展前景”云云,每天买一份参考消息,与人争辩时,百折不挠地咬定“外交部发言人”谁谁谁。

——狡黠地说,今天忘记买苹果了,在我嘟嘴之前,“嗖”地从背后掏出一只伊丽莎白瓜。

——总是找不到他自己的东西,如手机、眼镜、钥匙,但能成功地帮我找到东西,如手机、眼镜、钥匙……

——喜欢钱,走火入魔的那种,会笑眯眯地接过我拿回家的所有纸张,搜寻我的名字,第一天我大喜,以为知己;后来发现,他居然是在笑眯眯地数我发表了多少字,偷偷地折算成人民币。

——同样一个“财迷”,在其口袋里只剩100元时,把这最后的100元给我,自豪地鼓励我:“我们很有钱。”

——开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到过很多很多的城市,运送很重很重的货物,却从未在任何城市稍作停留更不用说旅游;他“游览”到的,永远只有麦田、高速路、电线杆、没完没了的收费站与挺拔的白杨。

——心血来潮时要跟我学电脑、上网聊天、MSN,摸了半天鼠标后愤怒地说,这网是哪个盖子发明的玩意儿?我就得费很大劲儿说明,不是笔盖锅盖井盖,是那个眼睛小小的叫比尔·盖茨的家伙!

——觉得什么都是好的,小区里糟糕的物业、游手好闲的保安、爱乱丢垃圾的芳邻、我那21英寸的被朋友们讥笑的“小”彩电……“我家那些,比这不知道差了多少,挺好的了。”他呵呵地笑。于是,我没理由再抱怨世界的不完美。

——不懂得“投资”与“回报”的关系。毫不吝惜地“投资”,银子、时间、情感,只要他有,偏偏这些,是久居都市的我最吝啬的东东。跑了一下午,吃进若干风沙,就为了和一个半生不熟的老朋友会面。会面干什么呢?就为喝几杯没滋没味的茶,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我问。为什么非要干什么呢?他惊讶地反问

——没做过什么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最大的官衔只当到“汽车队队长”,拥有的最大的房子不过70平方米,没给老婆买过钻戒、金戒、宝石戒;做过的事情都很简单,比如,在北风很大很大时,陪我买建材,肩上扛一桶乳胶漆;用装修剩下的木头,丁零当啷、亲自动手,愣是帮我打出了浴室柜、碗柜、硕大的穿衣柜,不可思议;在我哭泣的时候,不说话,什么都不说,不责备不询问不盘根究底,在我欢笑的时候,一定陪我一起笑。

——不高歌“长河落日”之美,不懂得与我分享辛稼轩的壮阔,“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不机智,不敏捷,不与时俱进。

——似乎什么都没给我,又似乎给了我全部。

——他从来不说我爱你。和天下大多数父亲一样,他觉得这是个没意思的词。要说,他们也只在心里,对儿女轻轻地,羞涩地,忸怩地,然而又刚强坚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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