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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天地》:50后的残酷青春

来源: 金华日报    作者:章果果    2014年5月30日    字体:     浏览:1203

故事是从金华人民都熟悉的人民广场开始的。

“人民广场就是市中心的一个露天体育场,好像是古老城墙造化的一个天坑,开大会风景这边独好。革命时期大会很多,欢呼领袖最新指示的大会,庆祝‘文化大革命’胜利的大会,批斗牛鬼蛇神的大会,宣判反革命分子的大会……我们记忆中最后的大会,就是1968年最后一天,上山下乡誓师大会……”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这是金华籍作家丁晓禾的新作《广阔天地》(中国青年出版社2014年4月版)。拿到书时不禁笑了:大红封面,金色字眼。这是一本“红宝书”吗?丁晓禾用他一贯戏谑的语调答:我呢,要让金华知青成为全国知青的样板戏。

最后一部知青小说?

这是以金华知青为题材的小说。上世纪90年代,知青小说曾经红极一时,而今却几乎已被遗忘。为什么会在多年之后,重拾这一已经变得冷门的题材?丁晓禾说:“我就是知青,我没有遗忘。我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好的知青小说,也没有好的知青影视。有的全是胡说八道,无怨无悔,大有作为,和我们的知青生活完全不是一回事。苦难就是苦难,今天谁还愿意不能上学读书,没有一点收入在乡下干活,将革命进行到底?没人写,我来写。当一回知青,也不能白当。”

1968年12月,丁晓禾与金华成千上万知识青年一起,到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他被下放到雅畈区东湄公社潭头大队,在那里当了8年知青。因为成分不好,招工上学都没有资格,直到1976年8月才顶母亲的职回城。

《广阔天地》是一部半自传性小说,故事发生地就是潭头。金华人读起来会有亲切感,因为小说中出现的地名都是熟稔的:人民广场、小码头、飞机场、上浮桥、大众饭店……诙谐的金华方言也频频闪现:狗面出毛、癞头开花、大头天话、瘸脚白痢癞头壳……原来,金华话写进书里还挺有意思的哇!

当然,这不仅仅是一个金华老知青写的金华知青故事,它也是中国老知青们几乎已经被遗忘的故事。

文学评论家兴安说:“有人评价这可能是最后一部知青小说,我希望是这样。假如我们没有新的角度新的挖掘和新的批判,知青小说完全可以寿终正寝了。我们读过张承志、梁晓声的知青小说,读过老鬼的《血色黄昏》,读过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它们反映了各个时代对知青的理解。而丁晓禾以其独特的经验,试图在知青小说领域最后一个发言。”

荒诞年代的荒诞书写

虽然未必是最后一个发言,但绝对是发出了特别的声音。

《广阔天地》和你以往看过的知青小说都不同。它没有正面书写苦难。甚至,它看起来很不正经,像是笑话野话怪话荤话的大集合。丁晓禾延续了他在《算账》和《小妖精时代》的叙述方式,“用他兴冲冲的,甚至显得酒精过量的‘二’的节奏感描述《广阔天地》的人物故事,活生生让一部辛酸的写实小说,突兀出时代感的夸张和喜剧元素”。

书中的故事如此荒诞。女知青向阳花祖传杀猪,因为报纸报道出了名,来参观取经的大队人马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向阳花一天到晚表演杀猪,乃至全公社一年的猪全部提前杀光,“潭头仅仅只有一位担负传宗接代重任的猪公,都斩草除根了”,最后,不得不做了一个模型猪。

91岁的枪毙鬼,被枪毙的原因是流氓罪,因为91岁的他把19岁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这个枪毙鬼,身价确实高,号称全县第一大案,杀鸡儆猴的规格就要提高,从雅畈区升级到人民广场,全区生产队以上干部都去,潭头大队全体人民包括膨胀花带领小学生都要去,潭头为此定下前所未有的杀鸡儆猴标准——去看枪毙的劳动力都记误工,人人有一角钱包括小学生在内的午餐费。”

然而,荒诞恰是当时之现实。丁晓禾说,书中看起来荒诞的人和事都有原型。比如,向阳花杀猪就取材于《人民日报》的报道;91岁的枪毙者也有原型,只是不在金华。

我们把马尔克斯的小说称为“魔幻现实主义”,但老马反对这种说法,他曾经说:“看上去是魔幻的东西,实际上是拉美现实的特征。”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本书——看上去是荒诞的东西,实际上正是那个年代的现实特征。丁晓禾只是用荒诞之笔,还原了一个荒诞年代。

50后的残酷青春

荒诞之下,残酷渐渐显现。与其说它是一本知青小说,我倒觉得,它更像是一部关于50后的“残酷青春小说”。

“残酷青春”一词与80后有关,滥觞自春树的《北京娃娃》。新新一代以叛逆而迷茫的姿态介入坚硬的成人世界,他们无所顾忌地展示自己的青春伤口。可是,如果和他们的父母辈50后相比,80后的残酷青春,某种意义上说,更多是商业包装的结果。

父辈的青春,远比他们的残酷。书中大量描写了“知青男女下乡后的一种存在方式”,丁晓禾把它形容为“一种恋爱互助组,一种恋情合作社,一种恋人公社”。那是特殊年代造就的特殊恋爱,与理想、纯真等词汇无关,充满了复杂性,混合着荷尔蒙、性冲动,惺惺相惜、流离失所,乃至政治和交易等种种。

小说快结束的时候,有个段落让我想起王小波的《黄金时代》。《黄金时代》里,陈清扬在“交代材料”里写她真实的罪孽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陈清扬说,承认了这个,就等于承认了一切罪孽。

这真实的罪孽,恰是人性中最真实的美好。可是,丁晓禾只让这类似的美好转瞬即逝,然后,又被无边无际的残酷掩盖。

对于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来说,或许会觉得知青男女之间的感情非常难以理解,甚至有点绝望。可是令人绝望的,正是那一辈人的青春。

丁晓禾说,这本书是写给曾经的知青,也是给知青们的下一代,也就是如今的70后、80后和90后。“70后、80后的‘残酷青春’远远没有50后残酷,但是,50后也远远没有70后80后们的思想解放。按我小说里的知青们来说,他们大多是‘死不响’。”

“死不响”是小说里的一个知青,他沉默寡言、闷声不响,在月黑风高夜偷木材时滚下蜈蚣岭而亡。可是,小说结尾,知青聚会时,丁晓禾写道:“你们知道谁来了吗?你们肯定死都想不到,里面大家都在发疯呢,鬼来了,鬼来了,这回鬼真的来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在蜈蚣岭死掉的死不响,这个死鬼怎么还活着啊,就是死不响,死不响!”

也许,“死不响”就是丁晓禾的自嘲,闷声不响40多年后,终于发声,复活了一代人的残酷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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