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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阅读生态”嬗变之后——从傅剑仁读《史记》出发

来源: 《中青出版通讯》    作者:崔立秋    2011年4月14日    字体:     浏览:1256

编者按:近期,中国青年出版社推出了傅剑仁先生的新作《从〈史记〉出发》,该书甫一上市即受到读者好评,在当前众多的“《史记》读本”中占有了一席之地,北京韬奋书店进门的显著位置上,就高高地摞着一堆还散发着淡淡墨香的《从〈史记〉出发》。

200810 21日上午,在石家庄汇文酒店的一间客房内,《河北日报》记者崔立秋对从陕西远道而来的《美文》杂志执行副主编穆涛,还有从北京专程赶来的中国青年出版社文学艺术图书编辑中心主任黄宾堂进行了采访。从傅剑仁的《从〈史记〉出发》,谈到《美文》的“大散文”,谈到当前散文创作的困惑,谈到读书观念的转变,谈到当下阅读生态问题等等,并每每碰撞出一些灵感火花。以下为采访内容整理并摘登如下。

  20071月起,《美文》杂志为傅剑仁开设了一个专栏从《史记》出发,收录了傅剑仁先生最新的读史心得。在稿边笔记里,穆涛曾这样评价傅剑仁:穿旧鞋走新路,有职有位的公务员,一路的诸侯,为官而以心读史,以古鉴今,让人敬重。《美文》是国内最具影响力的散文刊物之一,与众多国内一流的散文名家相比,并非专业作家的傅剑仁在散文界的知名度要稍显逊色,《美文》选择傅剑仁开设这个专栏的初衷是什么?

  :这要从《美文》倡导的大散文概念谈起。贾平凹早在《美文》创刊初期就提出了大散文的口号,究竟什么是大散文呢?贾平凹曾这样说过:我们办这样一份刊物,目的就是以我们的力量来反对那种甜腻的、花花草草的、小肚鸡肠的一类文风,倡导散文的大气、清正,鼓呼把散文的路子拓开,为越分越细、沉沦为小家子气的散文开大门路,所以我们喊出了大散文的口号。

可以说,散文到底应该怎么写写什么一直是困扰我们的问题,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并试图解决它。现实生活每天都在发生着巨大变化,人们的思想观念也随之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与之相比,文学的变化是较为滞后的。比如现在的农村散文,还是多写农村的世俗烟火、田园风光,充满对乡村生活的怀念和对故土的眷恋;但是现在的农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对土地的感情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过去那种情感变得淡了,他们正在越来越多地离开农村涌入城市,在这种背景下还像原来那样写农村散文已经远远不够了。又比如游记散文,也是现今最为常见的题材,古代写游记的多是官员,或是上任途中,或是在任上,有所感而发,有所思而作,但是现在的游记散文多是游客所写游记,更有一些官员公费旅游后写的那一类虚假文字,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高明之处。还有写亲情的散文也不少,但也都很少能突破传统的模式和手法。

说到底,散文还应该是追求精神向度的,是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内核的,但是这个精神向度,这个内核又是什么呢?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而这恰恰是《美文》十几年来所一直寻找的东西。曾产生过广泛影响的《一个财政局长的工作手记》《向农民道歉》《君宜:折翅的歌唱》、傅剑仁《从〈史记〉出发》就是在这种寻找中产生。有人可能会觉得文章写得不美,不精致,甚至个别地方还稍显粗糙,但它是有内核、有价值的东西。这个价值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现实的生活可以在历史中找到对应,傅剑仁是在用历史观照现实。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作家们都自觉承担着社会发言人的角色,他们走在了普通百姓的前面,敏锐地捕捉着生活的变化,并及时反映到作品中,对人民进行思想启蒙和指导,但是现在的作家对当下社会的理解是滞后于人民的,更不用说超前了,社会生活的变化没能及时反映到作品中去。翻开现在的文学杂志,看看目录,就知道没有多少是老百姓真正关心的话题,难怪它们的发行量上不去。傅剑仁的文章是在写历史,但他谈的是当下的问题,这就是我说的穿旧鞋走新路。另一方面是他的文章有新意。内容上的新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谈过去的、旧的东西却没有陈腐之气,反而能长出绿芽来,让它们重获生机。选择这类文章,正是我们一贯所主张的反对那种甜腻的、花花草草的、小肚鸡肠的一类文风,反对散文写作的迂腐之气。

黄宾堂:穆涛兄讲得非常好,傅剑仁读《史记》没有陈腐之气,他把的读了,为什么?恰恰因为他不是专家,他不讲考证,也不讲旁征博引,不是钻进文章典籍堆里出不来;他曾经是一名军人,后又跻身政界,并有多部文学著作问世,他的人生经验和阅历极为丰富,他理解的历史与那些专家学者理解的历史自然会有不同,切入的角度就大不相同。他不纠缠于概念,也不讲究学理,甚至不太注重考证史料,但是他从生活经验入手,从《史记》中读出了鲜活的人性,这就抓住了最本质东西,做到了易读、好懂且深刻。比如在《匕首·刺客·荆轲》一文中,他通过对荆轲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当刺客的追问,读出这个历代被推崇为燕赵千古义士的刺客何之有。在《复仇无度非君子》一文中,通过对范雎人性恶劣一面的揭示,把已故的典籍掀掉,把历史人物与现实对接起来,读出了人性,也读活了历史。

  :是的,傅剑仁最突出的写法,就是把历史当成活的、刚刚发生的事来写,而学者们谈历史多是把它们当成遗存,当成研究对象。

黄宾堂:古人写散文与诗歌一样,都是把它们当成一种载道的工具,是一种载体,但现在成了一种风花雪月。傅剑仁《从〈史记〉出发》虽然文章的篇幅不长,但有内涵,有新意,从历代的思维定势中走了出来。比如《狗烹弓藏自有缘》一文,从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臣谋亡这句被视为古代君主帝王不念旧情诛杀功臣的经典名言入手,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分析韩信内心的变化,从而找出韩信被杀的根源竟在于他自己,这就从另一个角度对狗烹弓藏做出了解读。再有,傅剑仁读《史记》,能把书中的文化传承与现实社会联系起来,为现实提供镜鉴。秦始皇焚书坑儒一直被作为反面历史,但是傅剑仁没有沿袭前人的看法,在《焚书坑儒话儒生》一文中,他大胆提出秦始皇为什么会焚书,为什么要坑儒的质疑,并从儒生自身的局限性找出其在历史进程中所起到的消极影响,从儒生对历史的不负责任,得出如果书生不把学问用到科学研究和经济建设的实践中去,那这样的学问又有什么用处的结论。

  :这是一个文学如何直视现实生存的问题。现在人们总觉得很多文字都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量,原因就在于文章缺少现实感,缺少真实性,文章的价值也随之缺失。贾平凹在给傅剑仁《从〈史记〉出发》所作的序中说:散文写作如何更清醒地抒写现实,是作家们共同面临的问题和难题,解决好这个问题已成为我们这一代作家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以说,对于文学如何直视现实生存的问题,傅剑仁的历史散文提供了一种解决的思路;那么,对于当前整体的文学写作而言,还有没有解决现实性的更为直接的路径呢?

  :早在10年前,《美文》推出了黄宾堂和龙冬主持的行动散文专栏,其目的就是要使散文写作走出书斋,走出圈子,走出固有的心理定势,以此激活我们的想像力。行动散文在当时散文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行动散文这个概念是在什么背景下提出来的?

黄宾堂1998年冬天,龙冬和我到西安与穆涛有过一次彻夜长谈,谈话的中心就围绕着如何使散文走出书斋,走出自说自话,走出小我的柔弱和自怜这一问题展开。最后,受到清华大学那块行胜于言碑文的启发,我们想出行动散文这个概念,并很快在《美文》开辟了专栏。接着,我们策划了七作家走西藏,走进西藏是作家寻找激情的一种形式。后来策划了走马黄河,从八个视角看黄河,从经济、民歌、民间艺术、人文……等于是作家重新打造了一条人文黄河。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作家走出书斋,走向田野,从一个狭小的空间走向一个广阔的空间,汲取大地的灵气,倡导一种大气的、有内涵的文学,一种心灵与大地相呼应的文学。比如作家林白,她的写作在文坛上是很个性化、私人化的,她的《枕黄记》在《花城》选载后,文学界反响比较好,认为比林白的《玻璃虫》有突破。这次行走实验证明,以不同的方式切入写作,会给作家的文本带来新的影响。

  :散文的行动不能仅仅停留在题材、主题和作家的写作方式等层面,关键是灵魂的内动。写户外生活的作家固然需要行走,但其心智很可能是闭塞的、麻木的,灵魂的内动要比肉体的移动艰难得多。因此,我们所说的行动散文,不仅仅体现在肉体的行动上,更体现在灵魂的行动上,是心灵和大地的融合。因此,《美文》鼓呼行动散文的价值,就在于它使散文界开始思考如何将散文表面的行动深化成精神的内动。比如说我们对文化一词的理解,文化其实就是老百姓的生活方式,而不不能叫文化人,那叫书虫。如果说走进西藏解决的是文学写作的信仰问题,那么走马黄河就是在解决文学写作的生活问题,这都是我们刚才提到的解决文学写作的现实性问题。如今,老百姓的生活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我们的文化从根源上发生了变化,我们的文学写作自然也应该随之变化,行动散文就是在适应这种变化。

  :实际上,现在变化的不仅仅是老百姓的生活方式,还有人们的读书观念,从前人们读书并没有太多的功利性目的,好像就是为了提高自身的文学素养和文化修养,所以通常是看到一本好书,只要它有营养,拿起来就读,不管它有没有现实现世的价值。但是现在就不同了,因为书越出越多,而且人们的生活节奏也越来越快,所以人们读书也越来越挑剔,专为提高文学素养而读书变成了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大多数人读书都带有某种功利色彩,多选择那些对现实有指导意义的书来读。这就使纯文学类书籍或报纸杂志受到了冷落,于是出版社在选题策划上也侧重于有市场的纪实类、励志类、保健类等图书。比如人民文学出版社,今年它们的重点图书也是《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中国农村留守儿童调查》之类的书,即使是小说《我是保姆》,其作者也选择了一个真正的保姆,带有了半自传体的色彩。
    
黄宾堂:读者现在喜欢看真实的东西,散文的读者多了,报告文学、纪实文学的读者多了,小说的读者少了,就说明了这个问题。《史记》是一个历史的记录,基本上全是真实的历史,傅剑仁又结合现在的历史对它作了解读,所以受到读者的欢迎。
    
  :中央电视台有个栏目叫新闻调查,傅剑仁这个《从〈史记〉出发》可以说是旧闻调查,它既不同于文学的角度,也不同于史学的角度,是被当成信史去读。可能有人觉得这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散文,但是散文是什么呢?人们总是习惯于用一个既定的标准去评判一件东西,但是时过境迁,这个标准是否还能站得住脚,是否还是标准早已成为一个问题。前段时间,我去上海评选春申文学奖,入选者是易中天、马未都、于丹等人,这说明读者的读书观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个传统的文学观念已经落伍了。其实,从文学史的角度来看,文学观念一直以来都是发展变化的,比如汉代以胖为美,所以推崇汉大赋和骈体文,但是到了唐宋时期,又以瘦为美,短小的唐诗宋词达到一个顶峰;又比如原来作为街谈巷议,难登大雅之堂的小说,在明清以后却逐渐发展成为最为重要的一种文体。我们应该正视文学的这种变化,并努力适应这种变化。
    
黄宾堂:作为出版社,出书是要考虑市场的,对小说市场而言有一个判断的难度。一是从文学史的角度看,无法判断一部小说是否能够流芳百世;二是从读者的接受角度看,它不是完全按照文学自身的规律来判断。市场对纯文学的冲击很大,专家学者推崇的作品和市场上最为流行的图书往往是脱节的,甚至相去甚远。比如余华的《兄弟》,专家基本上一致持批判态度,但是它的市场却很好;比如余秋雨,很多学者也不认可,但是他在读者那里却得到了极高的评价;又比如职业的评论家一般都不把韩寒的作品纳入他们的批评视野,但是他却受到了读者的追捧。读者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在投票,这就是他们的判断标准。
    
  :这就是说阅读是一个生态系统,如今下游的很多环境发生了变化,社会生活发生了变化,读者读书的观念发生了变化,读者对文学的评判标准也发生了变化,但是我们的批评家和作家们却还站在文学的上游自说自话。
    
黄宾堂:对,我们可以打一个形象的比喻,这些人守在一个古老的城堡里,或者说是一个水库,它周围有湿地,有田园,很美,那里曾经是人们向往并追求的精神家园。但是如今,下游的环境已经到处是高楼林立,到处是火车、轮船和飞机,但他们却依然守在自己的城堡里,坚持着自己的终极评判标准。尽管它仍然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城堡,但是人们对它的尊重却已经一去不复返,城堡已经开始从根基上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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