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发新枝——谈民国经典国语读本再造

最近，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发行了老开明系列国语读本（幼童、儿童、少年各一套）。这套民国经典国语读本经过精心编辑与设计，可谓“新瓶装陈酿”，老树发新枝。

开明系列国语读本的两位作者，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叶圣陶先生18岁开始当教员，20岁发表文言小说，21岁开始为商务印书馆编纂小学语文课本。经他手编写出版的中小学语文课本，不知有多少套。他是人民教育出版社第一任社长、总编辑，文革以后，我们编写语文教材，还多次得到叶老的指导。叶老是大作家、大教育家、大出版家，当过教育部副部长、新闻出版署副署长。但是，他最看重的是两个极普通的头衔，教员和编辑。丰子恺先生是著名的画家、文学家、美术和音乐教育家，且热心儿童教育。今天推出的开明系列国语读本，是两位大家于新中国成立前后（1947年至1949年），在百忙中沉下心来，以上世纪30年代初出版的国语读本内容为基础重新修订的。所有的440篇文章，不是叶老创作的，就是叶老有所依据创编的。所有的插图，都是丰子恺画的。幼童版四册的所有文字，还是丰子恺一笔一笔手写的。两位大家，怀着一颗童心，倾注全部爱心，一个撰文呕心沥血，一个绘图精益求精。他们为儿童少年“提供最好的精神食粮”的精神，今天说起来仍然令人十分感动！

这套老开明国语读本有以下显著特点。

1.题材的广泛性。所编文章，从儿童自身开始，逐渐向家庭、学校、自然、社会拓展。内容非常丰富，题材十分广泛。可以说，只有小读者没想到的，没有叶老没编入的。课文涉及“工农兵学商”“天地生数理化”，涵盖“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祖国河山，长城、泰山、黄河、三峡、大运河尽在眼下；古今中外名人，孔子、项羽、华佗、岳飞、玄奘、诸葛亮、西门豹、花木兰、孙中山、伽利略、爱迪生、贝多芬尽收其中；中华传统美德，尊老爱幼、勤奋好学、团结友爱、勤劳勇敢、诚实谦虚、自尊自强、爱家爱国、无私奉献大力弘扬；自然景观，太阳、地球、月亮、日食、月食、风云雨电逐一展现；科学发明和发现，文字、造纸、考古、细菌、煤炭、石油、飞机层出不穷。还有中外名著节选，涉及到《三国演义》《水浒传》《爱的教育》《鲁滨逊漂流记》等等。在内容方面，全套三辑12册读本，是目前市场上最全的开明老课本。市场现有版一种只有前四册（仅限幼童部分），一种只有前八册（幼童及儿童部分）。这套最为完整的国语读本为儿童少年打开了一扇窗，让他们看到了五彩缤纷、千姿百态的大千世界；把儿童少年引上了一条健康成长的路，为他们打好做人的底子。

2.内容、语言的趣味性。叶老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小学生是儿童，要从儿童的视角，依儿童的心理，用儿童的语言，来表现童心、童真、童趣。比如，课文中有这样的句子：“爸爸种豆，种在地上。医生种痘，种在臂上。”又如，一天，某某掉了一颗牙，说：“我要老了。”妈妈说：“没有的事！”某某说：“祖父老了，牙齿掉光了。现在我掉了牙，不是也要老了吗？”再如，弟弟洗过脸，说：“泥人脸上不干净，我来洗一洗。”洗过了再看，说：“泥人的脸怎么洗不干净呢？”

叶老编纂课文，有深入浅出的本领。再大的题材，再大的事件，再大的人物，在他的笔下，寥寥数语，写得清楚明白、形象生动，使儿童少年喜欢读，读得懂。他擅长用诗歌体、故事体、对话体写课文 。比如，诗歌体的课文《中华》，对话体的课文《孙中山》，还有用不到200字，以《比老虎更可怕》为题，讲了苛政猛于虎的故事，都是很有代表性的课文。

3.文体的实用性。全套读本不仅收入大量文艺性课文，如，诗歌、故事、童话、小说、戏剧，而且编进不少实用性文章。更可贵的是，在真实的生活情境中，呈现一则则应用文，使小读者感到确是学习、生活之所需。如，向别人借书，要打借条；下雪了，想到要在日记里记下雪景；有事了，给对方写封信或发封电报；家里的猫丢了，登一则寻猫广告；读过书了，写一篇读书笔记；放暑假了,写一份组织外出参观团的建议书；快毕业了，在与母校告别之际，发表简短的演说……读了这些应用性的课文，使小读者感到,语文不光有趣，还非常有用。

4.设计的新颖性。中国青年出版社在策划与出版这套国语读本的过程中，起点高，不是简单的重印，而是在“整理、传承、适用”  的方针指导下，有所改进，有所创新。如，设计成“两种版式，一本图书”：半册繁体字竖排，以保持老开明本风貌；另外半册简体字横排。为了弥补印刷体文字的生硬，简体部分使用双色印制，采用暖色调的底色。又如，儿童版、少年版原来没有插图。此次出版，责任编辑从丰子恺先生的众多画作中，遴选出一幅幅与课文内容十分吻合的，制成新版读本的插图。考虑到这套书的读者对象——小朋友，他们的手小，因而，开本特地选取小32开。整套书的装帧设计质朴、大气，很好地把二老的语文教育思想以及他们推崇的真、善、美，传递给了广大读者。

总之，中国青年出版社推出的是在发掘以往读本资源的基础上，出版的一套与众不同的国语读本；是能够让儿童少年静下心来读文赏图的语文读本；是能够勾起年长读者对童年美好记忆的怀旧读物；是能够为广大语文教师和儿童读物编者提供借鉴的阅读范本。这套读本的出版，也是对叶圣陶、丰子恺两位先生的最好的纪念，特别是对叶老从教100周年的最好的纪念。我愿意把这套读物推荐给广大的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的读者。

作者简介：崔峦，人民教育出版社编审，教育部课程教材研究所研究员，教育部语文课程标准专家组核心成员，教育部中小学继续教育教材评审委员，中国教育学会小学语文教学专业委员会理事长。 长期从事语文课程、教材研究与小学语文教材编写工作，是1978年小学语文教学大纲及其以后的各部小学语文教学大纲的制订者或主要起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