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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传统绘画遗存至今的主要有壁画和细密画两种,目前中国还没有专门介绍印度细密画的著作。本书比较全面系统地介绍了印度细密画的历史沿革、风格演变和艺术特色,并配有19l幅精选的彩色图版,可供广大美术爱好者特别是美术院校的学生参考,对当代中国画家的创作可能也有一定启发。
本书是国内第一部全面系统介绍印度细密画的专著。内容主要包括印度本土宗教细密画、莫卧儿王朝的细密画和拉杰普特土邦的细密画,叙述其历史沿革和风格演变,分析不同画派、画家和作品的艺术特色。全书精选了 190余幅印度细密画代表作的彩色图版,富有鉴赏价值。本书兼顾知识性与趣味性,可供广大美术爱好者特别是美术院校的学生参考。
王镛,1945年生,1967年北京大学东语系毕业,1981年北京大学南亚所印度艺术专业硕士研究生毕业,1988年印度国际大学艺术学院进修结业。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印度美术史与中外美术交流史研究。著作有《印度美术》、《印度美术史话》、《20世纪印度美术》、《移植与变异——东西方艺术交流》、《印度揽胜》、《罗丹》等,主编有《中外美术交流史》等,译著有《印度艺术简史》、《印度雕刻》、《印度神话》(合译)。
前言
第—章 印度本土宗教细密画
一 佛教抄本插图
二 耆那教抄本插图
三 印度教抄本插图
第二章 莫卧儿细密画
一 波斯细密画的引进
巴布尔
胡马雍
二 阿克巴时代
阿克巴
阿克巴画室
《哈姆扎传奇》插图
《诃利世系》插图
西方写实绘画的传入
《阿克巴本纪》插图
巴萨万
凯苏
米斯金
法鲁赫·贝格
第二套《阿克巴本纪》插图
三 贾汉吉尔时代
贾汉吉尔
贾汉吉尔画室
阿布尔·哈桑
曼苏尔
法鲁赫·贝格、南哈、哈希姆
比尚·达斯
马诺哈尔
戈瓦尔丹
比奇特尔
寓意画
四 沙·贾汉时代
沙·贾汉
沙·贾汉画室
阿布尔·哈桑、奇塔尔曼
戈瓦尔丹
比尚·达斯
比奇特尔
布拉吉、巴尔昌德、帕耶格
五 奥朗则布以后
奥朗则布
穆罕默德沙复兴
六 德干细密画
艾哈迈德纳加尔
比贾普尔
高尔康达
第三章 拉杰普特细密画
一 印度教文化传统题材
《薄伽梵往世书》与《牧童歌》
史诗与男女主角分类
《乐调之环》
二 拉贾斯坦派
梅瓦尔
本迪
科塔
基尚加尔
斋普尔
乔德普尔
比卡内尔
马尔瓦
三 帕哈里派
巴索利
古莱尔
康格拉
加尔瓦尔
附录 印度细密画绘制方法
参考书目
译名对照
图版
第一章 印度本土宗教细密画
公元前9世纪形成的婆罗门教即后来的印度教,公元前6至5世纪创立的耆那教和佛教,是印度本土的三大宗教。这三大宗教的经典最初都是口头流传,后来才用文字抄写下来。这些宗教经典的抄本也被视为神圣的崇拜对象,往往装饰着各种精美的插图,有的插图是崇拜的偶像,有的插图是经文的图解。因为这些宗教抄本插图尺寸很小,线条很细,所以被称作本土宗教细密画。由于印度气候炎热潮湿,画在木板、棕榈叶、棉布、纸上的印度本土宗教细密画保存至今的极少。现存最早的印度本土宗教细密画是公元ll世纪的佛教抄本插图。
一 佛教抄本插图
佛教相传公元前6至5世纪由释迦牟尼创立。公元前3世纪印度孔雀王朝阿育王时代,佛教从恒河流域传播到亚洲诸国,逐渐成为世界性宗教之一。而在印度本土,到公元7世纪佛教已日益衰微,逐渐被印度教同化,13世纪濒临绝迹。
北印度东部孟加拉、比哈尔一带的波罗王朝(约750-1150),是佛教在印度本土的最后庇护所。当时的佛教经历了小乘、大乘发展阶段已蜕变为金刚乘密教。金刚象征着佛法犹如坚不可摧的武器金刚杵(霹雳)摧毁一切魔障,密教则是印度远古以来秘传的基于生殖崇拜的民间信仰。在金刚乘密教中,金刚杵代表宇宙的男性潜能,莲花代表宇宙的女性活力。金刚乘密教崇拜至上之神金刚萨埵及其配偶般若波罗密多女神。女神崇拜是密教的特征之一。波罗时代流行的佛经《股若波罗密多经》认为彼岸的超验的智慧(般若)在于认识世界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而是虚幻的,而这种智慧的化身就是般若波罗密多女神。在那烂陀寺和毗克罗摩始罗寺等佛教学府的僧人,抄写了大量佛经(贝叶经)。I 3世纪初穆斯林入侵,那烂陀和毗克罗摩始罗等地的佛寺毁于兵燹,佛经抄本大部分散佚。残存的波罗时代的佛经抄本插图,年代大多在11至12世纪,由那烂陀或毗克罗摩始罗的僧人绘制。这些佛经抄本由两条木板封面夹着一页页狭长的棕榈叶(贝叶)装订威册,插图画在封面和棕榈叶上,尺寸大约6厘米或7厘米见方。这些插图通常是崇拜的偶像而不是经文的图解。
渡罗时代孟加拉的一部《般若渡罗密多经》抄本(约1090年),在木质封面和棕榈叶书页上都画有插图。【图l】木质封面(图版下方)的插图中央是智慧的化身般若波罗密多女神,她坐在宝座上,四臂中的两只手作说法势,另外两只手持有她的标志念珠和经书。她两侧是两排五个坐着的女神,右手都持有思维宝珠,只有最右边的女神右手作施与势,左手拿着一枝莲花。棕榈叶书页(图版上方)的插图中央是至上之神金刚萨埵,一手持金刚杵,一手持法铃。金刚萨埵左边的弥勒菩萨双手作说法势,拿着一枝上面立有净瓶的莲花。金刚萨埵右边的执金刚菩萨右手持金刚杵,左手拿着一枝莲花。
金刚乘密教实际上是强调女性活力的宗教,因此几乎所有的密教菩萨造像都呈现女性化的姿态。波罗时代的梵文贝叶经《般若波罗密多经》抄本插图之一(1112年)【图2】,描绘了一位女性化的半裸的菩萨,造型类似波罗时代雕塑的菩萨坐像,而流畅的线条与肌肤的晕染又令人联想起印度传统壁画的女性人物。色彩以朱砂为地,衬托得菩萨肉色的身体更显得娇嫩。这一抄本的其他插图还包括多面多臂的密教女神形象。
13世纪初,穆斯林入侵者焚毁了孟加拉、比哈尔的佛教寺院,那烂陀和毗克罗摩始罗的僧人纷纷逃往尼泊尔相中国西藏避难。波罗时代的佛教抄本插图的流畅的线条、鲜丽的色彩和女性化的菩萨造像,直接影响了尼泊尔和西藏的帛画唐卡。
二 耆那教抄本插图
耆那教相传公元前6至5世纪由大雄创立。虽然耆那教在历史上不如印度教和佛教兴盛,但一直绵延小绝,至今仍在印度西部商贾云集的古吉拉特地区流行。在统治古吉拉特的索兰基王朝(约962-1297)时期,耆那教曾被奉为古吉拉特王国的目教。
11至16世纪,古吉拉特地区在耆那教富商赞助下繁荣的耆那教抄本插图,也属于印度本土宗教细密画流派,被称作古吉拉特画派。这些插图最初也画在棕榈叶或木质封面上,1370年以后才逐渐普遍用纸作画。耆那教抄本主要是记载耆那教祖师大雄的生平传说的经典《劫波经》和耆那教圣徒的故事。这些插图多半是经文的图解,构图简明,线条柔韧,色彩单纯浓艳,背景通常是大面积平涂的砖红色或蓝色(一般红色背景年代较早,蓝色背景年代较晚),服饰器物等掺杂使用少量黄色、白色或绿色,整个画面富于平面性和装饰性。人物造型程式化,好像皮影,肩宽,腰细,多呈四分之三侧面,额头向后倾斜,尖鼻子和圆下巴凸出,眉毛弯曲挑起,眼睛大而长。特别有趣的是侧面远处的那一只眼睛,凸出于面部轮廓线之外,类似现代立体派绘画在侧面的头像上同时画出两只正面的眼睛。这种怪诞的眼睛画法曾见于埃洛拉石窟第16窟凯拉萨神庙门廊天井的壁画。
古吉拉特的《劫波经》抄本插图《大雄的献身》(1404年)【图3】,描绘耆那教创始人大雄出家献身宗教的传说。根据经书,这段故事发生在高山之上,所以画面下方画出了山峰。大雄穿着围裤,戴着珠宝,正在用手连根拔掉自己的头发,决意抛弃世俗生活。坐在他面前的四臂大神帝释天(因陀罗)拿着一柄三叉戟。光环和华盖标志着大神的神性和王权。帝释天伸出双手表示接受大雄出家。这两个程式化的人物均呈四分之三侧面,远处的那一只眼睛却是以正面表现,凸出在面颊之外。红色背景表明此图年代较早。
古吉拉特的《劫波经》抄本插图《帝释天命令转移胎儿》(15世纪)【图4】,描绘帝释天命令一个兽头的神灵,把未出世的大雄胎儿从婆罗门提婆南达的妻子的子宫,转移到大雄的母亲特里萨拉的子宫。帝释天的左眼凸出在面颊之外,兽头神灵的眼睛则保持正常。蓝色背景表明此图年代较晚。
古吉拉特的耆那教抄本插图《卡拉卡与塞族国王》(15世纪),描绘耆那教僧人卡拉卡在塞族国王协助下为他的妹妹复仇的故事。卡拉卡的造型因袭古吉拉特传统的程式,而塞族国王的服饰与容貌却借鉴了波斯细密画的画法,远处的眼睛也不再凸出于侧面之外,这可能是受到当时统治古吉拉特的穆斯林苏丹(1396-1572)带来的波斯细密画的影响。这种混合了波斯因素的耆那教细密画风格,又传播到中印度的曼杜、江普尔等地。
耆那教《劫波经》抄本插图《大雄的母亲的祥瑞之梦》(约1465年)【图5】,出自中印度北方邦的江普尔,而不是西印度的耆那教中心古吉拉特。传说大雄的母亲特里萨拉一连做了14个梦,先后梦见白象、白牛、狮子、吉祥天女、曼陀罗花、华盖、金罐、莲池、乳海、天宫、月亮、太阳、宝瓶、祭火,这些梦是一位蒂尔丹卡拉(引渡迷津者)即将诞生的预兆。此图用金属丝般的线条勾勒平板的形体轮廓,人物的脸型是程式化的,远处的一只眼睛凸出在侧面之外。精致的边框带有卷曲的花卉图案。色彩主要使用原色。红色背景表明此图年代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