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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其实并无主角次角之分。任何个女子男子,都是青春飞扬谈笑自若,甚至连压抑和冷漠之人,如宝钗,如妙玉,都有抑制不住的青春在流露。这些人物,唯有以情动之。众女儿各个灵秀在大观园,演出了姹紫嫣红的场青春好戏让人有着种懵懂的感动和一种日后再读的期待。
我不知道要在佛前跪上多少年,才能侥幸遇上那个前世和自己纠缠了那么久的一个人。我同样也不知道,两个人如何能喝下孟婆汤之后还依然记得对方。或者说,已经是仙人一般的他们,在修行之后如何还记得心底最深刻的惦念。
且看宝黛初会,缘分便在这一举手,一投足,一对眸中开始。
痛也罢,笑也罢,这样的感情,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一辈子无法遗忘和后悔。有时候,人和人真是有这样的机缘,哪怕是瞬间的目光对视,也可能是一生心底最深厚的眷恋。不但今生,连以后的几生几世都一起许给了这个人。
所以,初会便已许平生。
如斯,红楼与我,一本大书,一个小女子,一个个我的红楼梦中人,在最美丽的邂逅中结缘,犹如初恋。
寒塘,女,芳龄二十有一,现为北京大学非文学专业学生,忝为北大未名红学社社长,在曹公笔下的红楼梦世界已浪迹多年。
人生蹉跎过二十,仔细检点自己的生活,发现《红楼梦》于己有着很深的影响。和黛玉学优雅,和湘云学乐观,和晴雯学志气……人世苍茫红颜薄命,始知生命珍贵如斯,自念着要好好度过,不辜负这花好月圆。
自认功力不够,所以不做考证之事,学问尚浅而红学深厚,所以不斗胆做研究。只是少年心思中有许多多愁善感,借事自怜的成分,面对这样一本青春的灿烂与青春的哀伤的《红楼梦》,有些许的文字,奉献给这样如花灿烂着或者灿烂过的青春。
《红楼梦》其实并无主角次角之分。任何个女子男子,都是青春飞扬谈笑自若,甚至连压抑和冷漠之人,如宝钗,如妙玉,都有抑制不住的青春在流露。这些人物,唯有以情动之。众女儿各个灵秀在大观园,演出了姹紫嫣红的场青春好戏让人有着种懵懂的感动和一种日后再读的期待。
于我,艳丽看多了,便觉得清淡更是高人一等,热闹够了。安静才是更难得的境界。唯有到了此时,我才第一次能安静地梳理我的红楼梦,以及红楼里我的梦中人。
卷首语 一片冷香唯有梦
第壹卷 姹紫嫣红都开遍
她们是《红楼梦》的绝对主角。他们是赋予大观园灵气的少男少女。春悲或者秋恨,她们一一经历;只可惜,红颜薄命,乐事不多;心事随流水,竟日逐浪花。姹紫嫣红一一开遍。
黛玉 一枝仙草降红尘
宝钗:回首长亭接短亭
宝玉,此情可昭日和月
湘云:人生聚合若秋云
第贰卷 原应叹息说四春
她们是贾府呈的四位千金,元春、迎春、探春、惜春。人看是荣华富贵中的娇小姐,曹公却早将“原应叹息”四字名中藏。大姑娘去了皇宫,父母难见;二姑娘懦弱,误嫁了中山狼;三姑娘见识极高,却被迫远嫁海疆;四姑娘天生性冷,遁入空门。红楼一梦太荒唐,到底空成梦一场。
元春:寂寞韶光向谁诉
迎春.沉默最是红颜苦
探春:爽侠志气自高远
惜春:已淡欢情不识春
第叁卷 斜阳何事近黄昏
大观园本不是属于她们的世界,她们属于外面的某个地方。只是大观园单有那些主角寂寞了些,于是曹公便大笔一挥,为她们敞开了一道门。她们或是随出嫁的小姐而来,或者被府中之人用金钱买来。她们来了,身份却仍是尴尬,半是主,半是仆;先是戏子后是丫头。
平儿:魂是流星吹欲碎
香菱:熬得并蒂莲花开
宝蟾:女儿自是有灵秀
芳官:戏梦里霎那芳华
藕官:人间何处问无情
龄官:谁怜相思黄花瘦
第肆卷 浮华世界一过客
他们是不属于大观园的奇男奇女;他们有的是一种人世之外的超脱。他们懂得在最潇洒的时候转身而去。他们懂得世情易变,欢情难久。他们选择的是一条不同的道路,和这个世界疏疏离离。即使对整部《红楼梦》来说,他们也不是归人,而是过客。
宝琴:去留皆在寻常中
妙玉:天生奇骨若红梅
三姐:情痴自恨月长缺
湘莲:萍迹浪踪为过客
岫烟:云卷云舒不惊心
秦钟:纯粹一身为情生
贾兰:独留单鼓慰人心
第伍卷 嬉笑怒骂为丫头
遥远的云端,总有你,在低吟,在联句,在憨眠,在葬花,在哭泣,在长啸。而我总看着,听着,伤着……
是的,也许咫尺,也许天涯,也许就是一层纱的距离,一更漏的时差,就让我错过你,就让你错过我。也就这一次的未曾相约,你才让我,让我几千年后,痴痴地等,痴痴地怀念,痴痴地遗憾……是的,我知道,这样的时候,属于红楼里面的丫头,也属于红楼之外的我,属于理解,属于感叹。
袭人:心比秋莲苦三分
晴雯:七窍玲珑女儿心
紫鹃:风雨之中卷帘人
莺儿:跳出情欲沉浮中
麝月:荼蘼花事了便了
司棋:入骨相思病不堪
鸳鸯:寻常风月有情人
五儿:辜负形容辜负卿
雪燕:吾家有女初长成
卷尾语 我本红楼中人
黛玉:一枝仙草降红尘
有人曾说过,《红楼梦》无论从哪里读起,总是缺少不了林黛玉的。
这样一个如水一般清丽、纯粹的女子,的确是《红楼梦》中处处可见的一道风景。从三生石畔的绛珠草看起,你了解的是一段有关她的还泪故事。从宝黛初见开始,你知道这的确是个曾经见过的妹妹。甚至从宝玉出家看起,你都能看得出其中有多少是关于她的记忆和感伤。
这个红楼梦,其实就在这个女子的一呼一吸间。
整个大观园,其实处处都有着这个女子的精魂。
世界上永远有这么一种人,他(她)即使生活在和你不差分毫的环境里,他(她)却和你经历着不~样的生活,他(她)所看到的,是那些你不曾看到的;而那些你所斤斤计较的柴米油盐、那些你所惦记的世故人情,就像那飘来也必将飘去的雾霭一样,跟他(她)的生活根本没什么交集。
这样的人,在《红楼梦》中,单单只有一个她,一个与我们无关的林妹妹。
所以,《红楼梦》需要的不是去读,是品。
而品黛玉,你需要的不是阅读或者朗读。
需要的,是心和心的碰撞,是飘零之于飘零的感知。
就像一个朋友的bbs签名档:看林妹妹只能隔水相望,像看一弯停泊在水中央的冷月,像是一缕秋风稍纵即逝。这些话都是我颇为喜欢的。
它意味着一种安静,意味着一种静观,意味着一种远远的肝胆相照,意味着淡淡的蓝颜或者红颜。
就像我们看林妹妹,永远不是钻到林妹妹的内心里去,这样对于我们自己,对于她,都是一种亵渎。关于她,我们有的,只是用自己或许相似的飘零相似的敏感,去感知、去用心、去触摸她灵魂可能存在的地方。红楼选秀林妹妹
因为林妹妹是缺不了的,所以,我们可以很大胆、也很不讨好地推测一下,大观园里假如也像现今社会这样来一次选秀,自然也是少不了林黛玉的一杯羹一席话一种精彩的。
自然,这并不是说,我们孤傲的清丽的、惹人怜惜的林妹妹一定会欣然参与、拍手称快。只是,我们在乎的是,这样的女子,面对任何一件事,无论是喜,无论是怒,无论是赞成,无论是讥讽,无论是唱对台戏还是亲自扮演其中的角色,在我们看来,都是完全属于她个人,带着她的孤傲她的情理她的敏感,甚至她的小牲子她的独特她的精彩。这样的女子,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一个属于她的舞台,聚焦我们目光的大多是她。
她这样的女子,像宝钗那样待选秀女等待进宫的举动,永远不会在她的考虑范围中。所以说,选秀若是基于某种名利,若是为着某种轰动、为着某些前程的话,对她而言,就像“待选”两字一样,永远是不会存在于她的字典中的。有时候,这种不参与的冷淡更容易构成一场闹剧的特色。林黛玉这种不参加不考虑的态度其实也可能就是一场类似闹剧的最好注解。就像张爱玲《倾城之恋》中上海的陷落成全了流苏一样,一场不成功的选秀可能到最后最大的意义就是成全了不愿意陷入其中的她,成全了她一个“质本洁来还洁去”的精神贵族的形象——一个永远的绝对的精神的贵族。即使她双亲已逝无依无靠,即使她寄人篱下,身无分文,一针一线均靠他人,在内心中她也始终有着自己的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在她看来,是最完美的,只有她才配得上,才可以主宰。
她这样的女子,虽然笑容不多,但是一旦当她开始笑起来,全世界都会因此而灿烂。我想任何人似乎都忘不了她在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时候,轻启唇齿,“母蝗虫”三字引得一片笑声。一个本来俗之又俗的场景就因为她这三个字,成了很美丽很有韵味的一段场景。所以,面对一个不是太俗并且有着某些俗世简单幸福意义的选秀来说,黛玉很可能在其中充当一个黑楠式的评语,妙趣横生,给整个选秀带来一种文化的韵致。
再想想热闹不过的菊花诗社、桃花诗社,还有充满热闹笑意的同湘云的抢诗联句,我们能感受到的,是这个被我们扣在孤傲和冷清帽子下的女子活泼的另一面,看见了一场场以这个女子为绝对主角的大观园小型“选秀”——在这个女子心中,最终是不怕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才能的,最终是愿意把自己的美把自己的精彩在自己的舞台上表演出来的,最终是不惧怕任何形式的竞争和表达的。若是如此,若是我们真的怜惜她,真的等待黛玉的出现,我们该给她的是一个足够独特、足够风雅、足够突破世俗,足够显示才情、足够与世俗名誉无关的“选秀”,一个对于她来说,干干净净、冰清玉洁的属于她的绝列舞台。而也唯有这样的选秀,才选得出一个梦幻一般的她,一个精神上永远高贵的她。
突然想起元春省亲的那一回,书中说,黛玉本想大展奇才,将众人压倒,不想元妃只命一匾一咏,便不好违谕多作,只胡乱作了一首五言律应命便罢了。读这段,尤其是在夜里,越发觉得黛玉的可爱,黛玉真实的一面,一个明显的小儿女样的黛玉,一个也在争着某些自己觉得值得的东西的黛玉。
所以,最好不要断定,黛玉就是绝不愿意出来抛头露面的(这样反而是宝钗的做法)来参加所谓的选秀的。我们能确定的也愿意看到的,她所需要所期待的或者更谨慎一点说她假如要选择的话,绝对是一个独特的、类似菊花诗社等等这样雅致的选秀,一个配得上她、她也配得上的“选秀”。荷锄人归近黄昏
其实,我一直耿耿于怀黛玉的那句话,遗世独立飘飘然的她怎/厶会说出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那样恶毒的话。
这样的话,该是出自口蜜腹剑、机关算尽的凤姐,该是出自絮絮叨叨、极端嫉妒的赵姨娘,甚至该是伶牙俐齿、口不让人的晴雯,但偏偏不该是她。
她这样的一个人,在我们的想象中,是完美的、善良的,和世俗无关。而这任何一点,似乎都在向我们证明着黛玉绝对是与这些妻妾相争无关的。爱情至上的她,所想到的,应该是一种和另一个人完全对等的爱情;同时又是悲悯善良的她,所能反应的,该是对香菱这样精灵般女子的同情。
想那张赞煞了的嘴,轻启间,珠玉般的牙齿轻轻地一磕,出来的,不是“质本洁来还洁去”那样的诗句,不是“母蝗虫”那样的调侃,却偏偏是,偏偏是这样一句,不关风月、不关亲疏的我们自以为不属于她的一句话。
我们以为我们是懂得她的,我们以为我们为她的小气、嫉妒辩护,是因为我们的理解之深;我们更以为她就是一个沾朝尘却脱俗的女子。而,其实,谁又想过这其中有着多少的亵渎在里面。前几天在公交车上,晚上最后一趟的47路,一瞬间,突然想明白了那句话,想明白了自己自以为是的理解。
黛玉正在那里看书,见是袭人,欠身让坐。袭人也连忙迎上来问:“姑娘这几天身子可大好了?”黛玉道:“那里能够.不过略硬朗些。你在家里做什么呢?”袭人道:“如今宝二爷上了学,房中一点事儿没有,因此来瞧瞧姑娘,说说话儿。”说着,紫鹃拿茶来.袭人忙站起来道:“妹妹坐着罢。”因又笑道:“我前儿听见秋纹说,妹妹背地里说我们什么来着。”紫鹃也笑道:“姐姐信他的话!我说宝二爷上了学,宝姑娘又隔断了.连香菱也不过来,自然是闷的。”袭人道:“你还提香菱呢.这才苦呢,撞着这位太岁奶奶,难为他怎么过!”把手伸着两个指头道:“说起来,比他还厉害,连外头的脸面都不顾了。”黛玉接着道:“他也够受了,尤二姑娘怎么死了!”袭人道:“可不是。想来都是一个人,不过名分里头差些,何苦这样毒?外面名声也不好听。”黛玉从不闻袭人背地里说人,今听此话有因,便说道:“这也难说。但凡家庭之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袭人道:“做了旁边人.心里先怯了,那里倒敢去欺负人呢。”
——第八十二回 老学究讲义警顽心 瘸潇湘痴魂惊恶梦p1158
问话的袭人自然是懂得谈话艺术的,她的潜台词是,黛玉啊,黛玉,你也会面对这样的情况,你到底是什么态度呢?这是一个身在世俗中眼瞅着姨娘身份的女子很有分量的一次试探。回答的黛玉却不是一个合格的谈判者,她多多少少是没有进人袭人所给她的谈话氛围和暗示中的。这样小肚鸡肠的事,对于她而言,永远不是思考的主体。
比如说送宫花吧,她不会想到是荣耀是恩典,她会一步跨过自己,将它和尊严联系起来,和寄人篱下联系起来;其实,即使是第一个宫花送给她,我想她也未必会高兴的,说不定她会找到另一个上升到人性高度的哲学问题。
黛玉只就宝玉手中看了一看,便问道:“还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周瑞家的道:“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了。”黛玉冷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周瑞家的听了,一声儿不言语。
——第七回送官花贾琏戏熙风 宴宁府宝玉会秦钟p108
这样的黛玉,面对这样一个妻和妾的问题,眼前出现的不是可怜的香菱,或者说根本不会出现任何具体一个人。她的眼前,是一幕幕场景,是一张张面目模糊的香菱一般悲惨的女子,所以,她的话,不再是对袭人的回答,而是对这种男权社会悲剧的一种抽象的认识。简单一点说,她所给的,并不是自己的态度,仅仅是,以后一种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像这样的思考方式,即使当你问她有关爱情,若是她能回答你的,怕也是对那时世界一种男子妻妾成群的事实的诉说,但这不能说她迂腐,说她背叛了爱情。这样的女子,是不会用我们的眼睛去看世界,不会以我们的方式去思考。
所以她孤独,所以她被孤立。就像那些注定要孤独的灵魂一样,她活着,不以我们的方式。
所以,我们终究是不能彻底懂她的,即使我们的灵魂再与她接近,这其中始终有着一条绝然的缝隙,一端是世俗,一端是超越世俗。
然而,我们也终究因此而更加怜惜她了,因为不懂不是不能喜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