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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代单纯。那时电影拷贝少,几个单位演电影要“跑片”。一位放映员顶着寒风蹬车正“跑”着,夜色中两个中学生叫他:“叔叔,这儿有个阿姨病了。”地上正蹲着一位妇女。这位放映员犹豫片刻,做了“两全”决定:自己驮妇女去医院,中学生跑步去送片子。素昧平生,妇女并不担心一个男人会把她驮向哪里,放映员也不担心中学生把片子送不到上千人等着的放映场。
50年代干净。黄赌毒禁绝,人人讲卫生,自不必说。人们心地也干净。50年代祥和。生活水平是低的,但生活质量不低。几个朋友可以组织一个篮球队,取个队名,印在球衣上,你只要自信水平够,可以挂牌邀战专业队。但这不是50年代时代特征的全部。
那10年,经济的飞跃发展,一个个建设奇迹的出现,足以与新中国的任何时期媲美;那10年,清理废墟,夯实基础;那10年,我们和“苏联”老大哥友好,但我们严持国家的尊严和独立;那10年,共产党的威信之高是空前的,没有这种威信,绝对办不了那么多事情。
八大胡同,一夜之间没了………………1
嫖客查讫 ………………………………………1
“可怜之人”的改造………………………………………6
《千年冰河开了冻》………………………………………10
一支折断的烟枪…………………………14
卖了4个孩子…………………………………………14
标志性任务………………………………………………17
老“公安”的回忆………………………………………20
“夫妻识字”………………………………24
“婆媳上冬学”……………………………………………25
“买麻花”的笑话………………………………………28
“有祁建华学问大吗?”…………………………………31
“那年代,干净啊!”……………………34
归功于“美国鬼子”……………………………………34
女社员进澡堂……………………………………………36
“除四害”佚事……j…………………………………37
麻雀冤狱…………………………………………………42
不止常香玉捐了飞机……………………47
半年,捐了多少飞机?…………………………………49
飞机的命名………………………………………………50
有什么捐什么……………………………………………53
“看见你们格外亲”………………………57
医院的故事………………………………………………57
警察的故事………………………………………………62
“石光荣”们的家………………………71
“刚进城那阵子,吃喜糖多,吃红鸡蛋多”……………7l
这悲剧谁也不赖…………………………………………73
重婚的无奈………………………………………………75
厨房里分出的官阶………………………77
三块五能买什么?………………………………………77
食堂,等级从这里分开…………………………………81
人们被“明码标价"……………………87
“上级给多少是多少?”……………………………………87
什么人可以不交房租?……………………………90
行政13级:高于…………………………………………93
发烧的收获………………………………………………95
他啃妈妈的肩章…………………………99
“挂牌服务”……………………………………………100
大校:遗撼的一级……………………………………103
遗闻余絮………………………………………………108
一份干部履历书………………………………………111
老百姓的事儿(一)……………………I J9
锅里碗里………………………………………………120
补丁衣,补丁鞋………………………………………125
那时的“酷”……………………………………………128
陋室安居………………………………………………132
安步当车………………………………………………139
“当当车”趣闻…………………………………………144
老百姓的事儿(二)……………………148
谁说那时没有“的”……………………………………148
“凤头”情………………………………………………149
工厂书记的“红双喜”…………………………………152
腕上春秋………………………………………………257
“豆腐账”………………………………………………164
“老大哥"情结………………………172
儿时印象……………………………………………172
苏联专家的贡献………………………………………176
展览馆与“老莫”………………………………………182
一位乌克兰姑娘的悲情往事…………………………187
“小豆包”们……………………………205
想起来了,是李文瑞…………………………………205
小学生手册种种………………………………………208
一人给我想一件事……………………………………213
对课本的记忆………………………………………221
混沌已初开……………………………226
纯洁的凝聚力…………………………………………226
伙伴班…………………………………………………229
忘不了的曲大哥………………………………………232
小戏迷………………………………………………233
一本毕业留言簿………………………………………235
老方——毕业于工农速成中学………………………238
附:1953年初中升高中历史总复习题(中国史部分)……242
在塔尖上………………………………248
忆当年,他们兴奋满足………………………………248
大哥哥、大姐姐、大“财主?——调干生…………251
常说的话题……………………………………………255
花样的年华,火样的生活……………………………262
留苏——美丽而遥远的梦……………………………267
附:1952年语文高考试题………………………………276
“高楼万丈平地起”……………………280
解放牌………………………………………………280
爷儿仨都是架子工……………………………………286
肩膀上的十三陵水库…………………………………29I
那是个神话……………………………………………296
霓羽彩练踏歌声………………………305
被遗忘的盛事…………………………………………305
“发小儿”侃“片儿”…………………………………310
两个“票_友”……………………………………………317
牟宏元话当年…………………………………………322
飞竿射网斩清波………………………333
“乐曲声悠扬,人人竞做操”…………………………333
那时的“球”……………………………………………342
一个体院学生的“50年代”……………………………352
后记…………………………………360
八大胡同,
一夜之间没有了
今天50~65岁之间的中国人,活到20世纪80年代初期以前,也就是在他们30~45岁之前,大多没有关于“娼妓”的具体概念; “卖淫”这个词的实际含义就更不知所云。一位读书不少的朋友告诉我:那时他曾很神秘地考问过身边的同龄人,果然“他们的眼神几乎都透着茫然。”
原因是:这批人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一个“纯粹”清洁的社会环境中度过。
其实这两个词很有“历史深度”和“社会深度”。追根溯源总有不下千年,讲到它们“生息”的范围,可以说,几乎是“全世界”。“文革”中,一群文化饥渴的孩子撬开大院里的图书馆窗户,爬进去偷书,其中我拿到的有一本叫作《自豪的西班牙》,里面有一句当时不明白却记得很清楚的话:“男孩子到了13岁,就会把他得到的第一笔钱送进妓院。”中国也不例外,而且似乎更甚。远的不说,到了清代,康熙一颁行“弛海禁”的命令,像上海这样的大港口城市,娼业规模就迅速发展到世界一流水平。1917年,英国社会学家甘博耳对世界8大都市的公娼人数和城市总人口的比率做了调查,结果上海为1:137。比例之高,居世界8大都市之首。到1927年,上海的公娼、私娼,再加上各式各样变相娼妓,总数已不下12万人。而抗战时期的北平,据说平均每250名妇女中,就有一人是妓女。
“嫖客查讫”
北京广安门内的报国寺,是现今京城有名的售卖旧书旧货的地方,也是北京各色人等、尤其几代生活在下层的老北京市民爱聚集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听到上至前清,下至“目下”的各种趣闻。一天我就遇上这么一位当众“神侃”八大胡同的“爷”,他的有关八大胡同的歌谣、“套词儿”唱起来绘声绘色,但他年纪才50岁上下。我不免疑惑:“他是打哪儿知道的八大胡同?”老北京人很热情,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原来他的关于八大胡同的知识都来自于他的父亲。解放前他父亲给八大胡同送水,听老爷子说,北平解放不久,是个“冬景天儿”,头天还挨户往里送水,第二天早晨,那一片胡同全不让进人了,给封了。就那么快。这位朋友感慨:跟共产党斗,没戏!
这位朋友所说的“八大胡同”,地理位置很具体,在解放前就是指前门外大栅栏观音寺街以西。公认的8条胡同是:百顺胡同、胭脂胡同、韩家潭(今韩家胡同)、陕西巷、石头胡同、王广福斜街(今棕树斜街)、朱家胡同(今大力胡同)、李纱帽胡同(今小力胡同)。还有一种“版本”:没有朱家胡同、李纱帽胡同,加上外廊营和皮条营。但自从近代有了“八大胡同”这个集合概念,关于它的“成员”,“版本”还远不止这两种,而是随着小环境的兴兴衰衰不停地更迭。而人们嘴边常挂着的“八大”其实是种泛指,说的就是这一带所谓的“风化区”,方圆至少占着十多条到二十多条胡同。如果再“泛”一点,“八大胡同”就是老北京花街柳巷的代名词。《清稗类钞》里形容清末官员:
“除却早衙画到,闲来只是逛胡同”。可见那时“胡同”已经和“妓院”是同义语了。而男人如果说去“八大胡同”,意思并不是告诉你“去哪儿”,而是告诉你去“干什么”。
八大胡同形成的远因要追溯到清乾隆时代。当时明令,北京内城禁止开妓院。于是内城妓院大都迁至大栅栏一带。这里离内城最近,而且是外地进京的要道,本来就很繁华,妓院聚集于此,得到极好的发展土壤,从此滋生漫延而成势。当然在此之前这里也并非没有此类场所,只是不像后来那么“繁荣”罢了。而“八大胡同”的得名,也是到了清末的事。
老北京的八大胡同,不仅普通百姓常常提起,在文人墨客、显宦巨贾中也是常说的话题。各社会阶层在那里都能找到自己的“去处”,达官显贵常去的是“清吟小班”,喝茶、听曲、填词、对弈,那里的妓女琴棋书画俱佳,是所谓高雅的“找乐”。有记载纪晓岚就常到此“冶游”。当年的赛金花、小凤仙就是在这种雕花房檐、红柱朱廊的二层小楼里栖身;还有人说,明朝妓女苏三(京剧《苏三起解》中的玉堂春)就住在百顺胡同。“等而下”的叫“茶室”,客人以富人商贾为多,其间的妓女“档次”也不低;但这两类场所毕竟是少数,能养出色艺俱佳的妓女,要巨大投资,并非易事?梁实秋在《北平年景》里说:“打麻将应该到八大胡同去,在那里有上好的骨牌,硬木的牌桌,还有佳丽环列。”这说明当年此二类妓院并不单纯是买“性”的地方,而是兼有娱乐、饮宴、聚会等功能的社交场所。 《冯玉祥自传》中记载,一向痛恨嫖娼的冯玉祥,一次竟不得不去八大胡同出席答谢宴会,设宴地点就在石头胡同。除了“清吟小班”和“茶室”,第三等的妓院称“下处”,还有再下一等的就是俗
称的“窑子”,这两类地方就和西直门外让骆驼祥子“撒不出尿来”的“白房子”基本上是一回事了。
1949年2月,北平解放。当时全市据说有几百家妓院,八大胡同是沿袭多少代的“红灯区”。想取缔妓院,当然要先拿这里开刀。其实在开刀之前,政府为维护治安,采取的一些措施就已经对妓院的生意构成威胁。
在宣武门附近的一条胡同里,有一个旧货市场,卖的都是些最便宜的破烂:破衣服、破水壶、旧自行车零件等。夏天从天不亮就开始有人摆摊儿,上午9点多钟就清场。有一天早上我在这条人声熙攘的胡同里闲逛,一个上年纪的摊主拿着一件老式对襟褂子,指着后脖领子大声吆喝:“看看,就冲这个章,这件衣裳就值钱。”但没人理他。我凑上去一看,褂子上盖了个蓝色的章,方形,4个字:“嫖客查毕”。我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个什么章?盖它管什么用?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一位搞这方面研究的朋友舒振明,他忙问我“那件褂子你买了吗?”我说“我要它干嘛,挺膈应人的。”他顿足道:“完了完了,这么难得的实物资料让你给放跑了。”他告诉我,这个章,是北京刚解放时特有的东西。当时为了社会治安的稳定公安局对妓院采取了一项措施,即实行嫖客登记制度,谁上妓院,先登记姓名、住址、职业等等。并在嫖客证件上盖一个如“嫖客查讫”、“嫖客查毕”之类的章。如果没带证件,公安人员就把章盖在衣裳上。这几乎能一次就把嫖客挡在妓院门外。妓院生意从此急剧清淡,直至大量倒闭转行。
舒振明,我的朋友,是某大学教社会学的老师。他有个研究课题:“近代中国娼妓问题”,卓有成绩,打算将来写一本这方面的专著。电话里我告诉他我将涉及这个题目,他热情有余,说: “有问题问我。”
据振明提供的资料说:从1949年8月起,北平市政府集中采取了一系列专门针对妓女的重大整治措施,重拳出击:1949年8月9日,北平市召开第一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代表们提出了取缔妓院改造妓女的提案;9月19日, 《北平市处理妓女办法(草案)》出台,并由市民政局、公安局、卫生局、企业局、人民法院共同组建了“处理妓女委员会”。10月15日组建“封闭妓院总指挥部”,公安部部长兼北平市公安局局长罗瑞卿任总指挥。11月21日下午,在中山公园中山堂召开北平市第二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晚5时30分,全体代表一致通过“立即封闭全市一切妓院”的决议案。新任市长聂荣臻宣布:“封闭妓院,立即执行”。晚6时整,行动指挥部分别命令妓院老板到各公安分局“集中”。8时整,27个行动小组的2400余名公安纵队官兵和民警,分乘大卡车直奔各妓院。至次日凌晨5时许,全市224家妓院已全部封闭,集中拘留424名老板和领家,收容妓女1286名。
这一夜距离进入50年代,只有40天。
第二天,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各大报纸报导了“昨夜发生在北京的特殊战斗”。随即,消灭娼妓制度的斗争在全中国展开。所以11月21日,是一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日子。那位给八大胡同送水的老爷子记性稍有误差:虽然这时天已经冷了,但并不是“冬景天儿”,因为还没进腊月,更没有入“九”。
进入50年代,北京对妓女的整治进一步深入,首先着手清理卖淫的“土壤”,如对三轮车行业就进行了彻底的治理。三轮车是拉“客”和拉妓女的主要交通工具,北京当时的三轮车有7万多辆,当然干这一行的绝大多数是劳苦群众,但其中也混有不少当过伪军、伪警、土匪和特务的坏分子,这些人干的坏事之一,就是暗中组织卖淫,拉皮条、介绍嫖客,俗称“猴车”、“锣车”,这种车常躲在树圈子里,又称“树圈车”。公安机关对这些坏分子进行了严厉打击,惩办首恶,从外围铲除了卖淫复苏的环境。
和北京比,上海情况有所不同。在旧中国,上海是卖淫业最发达的地方,上海妓院与妓女的数量,占全国之首。从三马路(今汉口路)、四马路(今福州路)、五马路(今广东路)、六马路(今北海路),到老北门、虹桥、小北门、小东门、棋盘街、二洋泾桥、白大桥,迄清道光初年到新中国建立,可追寻的娼妓踪迹让人惊骇:解放前夕,上海妓女10万有余。
上海解放后,中央给的主要任务是恢复工业生产,为正在解放全中国的部队提供物质支持。一时来不及处理妓女问题。但这种社会毒瘤又不能不管,因此当时政府对妓女采取的是“严格管理”和“限制”的政策。在今天看来无法想像的是:1949年6月,上海市公安局竟下令全市妓院登记,然后核发营业执照;到1950年底再次登记发证。这是迄今为止50多年来绝无仅有的事情。卖淫业在上海一直维持到2年半之后的1951年。
1951年11月,上海市政府下令取缔妓院,宣布娼妓为违法。这一工作开始进行得很顺利,但时隔仅半年,到1952年夏,暗娼活动竟又大肆泛滥起来,而且“客人”多为工人,甚至还有机关干部和现役军人。上海于是又开始突击收容暗娼。但这一工作竟是难以想象的艰苦漫长,直到1958年,仍有暗娼被收容。可见上海这个当年的“东方巴黎”,娼患积淀之重和渊薮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