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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满口谎言的美国非主流小说家;一场刚过去的经济大萧条;还有一群一夜暴富的日本人。这三驾南瓜变成的大车,把凡·高的尸骸马不停蹄地拉向了20世纪最伟大、起码是身份最昂贵的绘画大师的神坛。然而,真相又是什么呢?本书为从欧文·斯通的《渴望生活》入手,为你层层抽丝剥茧,还原历史上一个真实的凡·高——他显然有着严重人格缺陷,以他偏执而文饰的个性,注定会被他所身处的任何一个时代所遗弃。
凡·高不是神,甚至不是一个值得称赞的好人。
在凡·高死后44年,欧文·斯通收殓起这具凄凉的骸骨,拼出一个亘古未有的天才——贫穷和不幸啃噬了他的一生,恒星爆炸般的艺术热情,又将他引向最终的疯狂和毁灭。确实,人们总是把凡·高当成一个向平庸和虚无挑战,又总受到命运捉弄的悲情英雄。但是,凡·高真的是如此吗?发疯、割下耳朵作为礼物送给妓女,在麦田里开枪自杀,可以说,凡·高的一生充满了戏剧性。
本书作者对欧文·斯通的《渴望生活》提出质疑,为读者揭密一个真实的凡·高。在书中,我们可以读到:在煤矿传教时完全变态的自虐苦行,在考学不成时曝睡荒野的古怪举止,直到最后割耳、自杀一作为一个极端的新教徒,伤害和打击凡·高的其实正是他自己,从潜意识中对安逸生活的排斥,提升到宗教层面的自我牺牲,他把责任投射到命运、环境、他人的敌意上,以至于最后精神崩溃,和整个世界反目、决裂,这正是他从在潜意识中缓慢的自杀,发展到直接暴烈的自我毁灭的悲剧性过程。
一个满口谎言的美国非主流小说家;一场刚过去的经济大萧条;还有一群一夜暴富的日本人。这三驾南瓜变成的大车,把凡·高的尸骸马不停蹄地拉向了20世纪最伟大、起码是身份最昂贵的绘画大师的神坛。然而,真相又是什么呢?本书为从欧文·斯通的《渴望生活》入手,为你层层抽丝剥茧,还原历史上一个真实的凡·高——他显然有着严重人格缺陷,以他偏执而文饰的个性,注定会被他所身处的任何一个时代所遗弃。
凡·高不是神,甚至不是一个值得称赞的好人。
序
第一章 失恋
第二章 告别英伦
第三章 成人教育
第四章 传教
第五章 请永远相信我
第六章 爱上表姐
第七章 被犁过的西恩
第八章 吃土豆的人
第九章 安特卫普
第十章 最后的巴黎
第十一章 崩溃
第十二章 梦醒时分
第二章 告别英伦
失败的初恋,是倒下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这次失恋的痛苦就像是引信,引爆了蛰伏在凡.高心中的定时炸弹。从那以后,凡.高的经历虽然令人眼花缭乱,却并不使人感到意外——他偏执和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特点从此得以彰显,导致他在艺术面前、在生活和女人面前, 一次又一次地蒙受挫折。
回到家中后,虽然凡.高没有和任何人谈论过这件事情,但是父亲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在给兄弟的信中他谈到凡.高的那个房东:“虽然洛耶家不像某些家庭,佴他们仍不解文森特的希望,这一定极大地伤害了他……”
假期末满,凡.高就匆匆返回伦敦去做最后的努力。但一个月后,终于被母女俩赶出门外。凡.高的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悲苦,在搬出洛耶家之前,他给提奥写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一开始就是几句《圣经》的段落:“你们依据肉体来作审判,而我不作审判”、“你们之中如有尢罪的人,让他先向她扔行头。”紧接着,又是一大段宏大叙事,宛如莎士比亚笔下人物的台词:“因此于忠于你自己的观点。如果你怀疑它们是否正确,那就用敢于说‘我就是真理’的主的见解加以检验,或者用一些非常具有人性的人,例如米什莱的见解……”而信的结尾,则是关于伦敦的天气:“秋天来得很快,秋色使大自然更冠肃穆和沉静……”凡.高此前从未和提奥谈起过他的失恋,所以提奥只能感受到信中充满舞台效果的情感波澜,却l不明就里。其实,如果提奥足够敏感,他就应该能预感到,哥哥即将把受挫的情欲转化为对宗教的狂热。
从洛耶家搬出来之后,凡.高在几个街区外的新肯辛顿街租了一问带家具的房间,房子的外墙上耙满了长春藤。这一次,房东仍然是个老太太,只是没有女儿。从那以后,凡.高的工作热情一落千丈。作为一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觉得全世界应该和他一起满怀痛楚才对。所以,遇到顾客就一幅作品向他征询意见,如果那幅画是表现痛苦的,他就说那是好作品;可如果是一幅比较喜庆的作品,他的情绪就会激动起来,粗暴地告诉顾客那是垃圾,一钱不值。这么一来,他的销售业绩也就可想而知了。经理奥巴赫对他的表现非常不满,可又拿这位大股东的侄子没什么办法。文森特叔叔得知凡.高糟糕的工作状况之后,并未对他的继承人加以责怪,只是在信里让他多与别人接触,以尽快从阴影中摆脱出来。
10月的一天,店里来了一位阔太太,打算买些画用以装饰新居。凡.高在这位颐指气使的胖女人身后跟了整整一下午,一直强忍着没发作。可没成想,到了最后付账的时候却出了事,那位阔太太指着她挑的那一大堆画,得意洋洋地问凡.高她的品位如何。凡.高的回答是“您在店里闭着眼睛拿,也比这些要好得多!”这么着,本周店里最大的一单生意就泡了汤。这一次,奥巴赫再也忍不住了,冲凡.高发了脾气。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凡.高就一脸肃穆地问他:“奥巴赫先生,一一个人把仅有的一生花费在把愚蠢的画卖给愚蠢的人,这有什么意义呢?”奥巴赫闻听此言二话没说,立即写信给文森特叔叔,要求调走他的这个宝贝侄子。
当月,文森特叔叔把凡.高调往古比尔公司的巴黎总部,打算通过换个环境,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有一件事情足可以说明凡.高在巴黎期间的工作状态:这一年,也就是l874年的3月,日后大名鼎鼎的印象派举办了第一次画展,巴黎的美术界一片哗然,各大报纸也对这次画展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然而,身为全球最大的艺术画廊占比尔公司在巴黎总部的职员,凡.高对此却一无所知。他的兴趣全都集中在各种各样的宗教小册了上去了]。上班的时候,则操起还小太熟练的法语继续与顾客吵架。
虽然身在巴黎,但他的心却时时记挂着伦敦。只要尤金妮亚还没有结婚,就仍然有希望——固执的凡.高如是想。在他的一再要求卜,文森特叔叔只好又一次出面,于1875年年初将他再次调往伦敦。但是情况没有任何好转,5个月后,奥巴赫和凡.高势同水火,文森特叔叔只好又把他调回巴黎。两个来回折腾下来,文森特叔叔的尴尬和恼火可想而知,但是凡?离却依然我行我素。第二次在巴黎期问,仍然是《圣经》小册了、与顾客吵架。只是与上一次来巴黎时相比,和顾客吵架的时候他的法语流利了许多。另外,凡.高对宗教也变得更加狂热,给提奥的信也越来越像是牧师的布道词:“让我们再祈祷:我们将在上帝之爱中变得富足。让我们问自己:在上帝和上帝之仆的天国中,我们在尘世间的所有是否会变得可怜。我们离天国还很远;让我们祈祷:我们的眼光将变得专一,那时,我们伞全身都将充满光明……”
这一年年底,凡.高仍和往年一样,回到父母身边过圣诞节。但是与往年不同,这一次他是不辞而别,没有向公司请假。终丁,所有人都受够了,古比尔公司决定将凡高开除。就这样,从l874年7月开始一直到1 876年3月,整整20个月的时间,凡.高通过常人难以企及的不懈努力,终丁毁掉了他在古比尔公司的大好前程。
从表面上看,凡.高丢掉工作是因为对上帝过于殷勤。这个看法至少是一个安慰,可以让上帝欠他一个小小的人情。然而事实却正相反 凡.高是个加尔文宗的新教徒,他所遵信的上帝恰恰是极度鄙夷失业者的。
加尔文教义的核心就是预定论。简单地说,在天主教徒的眼里,上帝很像是一个小学老师,手中拿着的天堂通行证就像小红花,奖给表现好的小学生。如果某个小学生犯了错误,那么小红花就会被收同,下次表现好了还可以再发给他。加尔文对此提出了疑义:如果某个人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是取决于他本人的表现,这其实就是承认每个人对自己的命运拥有决定权,而上帝不过是成了操纵于人手的玩偶。由此质疑出发,加尔文提出预定论,意即一个人最终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和他一生的表现并无关系,而是在他一出生时就由上帝预先安排好了的。
按说,这样的教义应该造成普遍的道德沦丧的结果——反正命运已经预定,何不及时行乐?!但预定论的高妙则在于:虽然一个人的命运是“预定”了的,但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什么。这引发了加尔文教徒们深深的焦虑,并且难以排解。因为一个天主教徒可以通过个人努力,从神父那里得到上天堂的承诺。但是新教徒却无法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帮助和确认。这便使得新教徒们只有一条路可走:表现得像个好人,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能进天堂的人。很明显,这种努力的最终结果是为了能说服自己,这便使得新教徒产生了“慎独”的效果。同时,发自内心的宗教狂热很容易引发出一种自虐的倾向一越是受苦、越是能忍受不公正的境遇,就越是像拿撒勒的耶稣。这么一来,死后上天堂的把握自然就要大得多。
预定论的教义同时也影响了新教徒们对现世生活的态度:既然最终的命运是预定的,那么一个人的职业应该是相对固定的,他在社会中的位置也应该是固定的。每个人都应该安分守己,努力工作。这个今天我们看来十分古怪的想法,就是凡.高时代绝大多数荷兰人的想法。我们必须在这样一个大的宗教背景下,才能准确理解凡.高对待工作、女人和绘画的态度。
被古比尔公司开除对于凡.高意味着什么,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远看,继承人的身份泡了汤;近看,眼下的生计立即成了问题。更为严重的是,他对宗教越是狂热,就越是对即将成为一个失业者而感到惴惴不安——无所事事,在新教徒眼里可是大罪。所以,在古比尔公司的最后3个月,他变得非常努力一给无数的招聘广告寄简历应聘。他这种最后的努力,一定会让文森特叔叔郁闷异常,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然而,一个初中肄业生、身无长技,找工作又谈何容易呢?终于,在即将离开巴黎之时,一家英国私立学校有了回音:教小孩子德语、法语和算术,试用期只负责食宿,没有薪水。学校位于海滨的拉姆斯盖特,坐火车去伦敦需要4个半小时。虽然没有薪水,但这好歹算是一份工作。
此次前往英国工作,很容易让人想起尤金妮亚。欧文?斯通为了塑造凡.高“高大全”的形象,在他的小说《渴望生活》里竟然把凡.高说成是主动辞职,为的是能够前往英国找他的心上人。但事实远非如此。虽然古比尔公司给了凡高写辞职信的机会,但那只是给他留最后…点面子。自从他圣诞节不辞而别之后,公司就决定了要开除他。待凡.高从荷兰返回巴黎之后,他被告知公司将只留用他3个月,以便他利用这段时间找一个新工作,并要求他
立即写辞职申请。
欧文斯通在他的小说里,绘声绘色地把凡.高的这次英国之行写成了一次爱情朝圣,催人泪下:因为没有薪水,所以凡.高买不起火车票,只好在每个周六下午出发,从拉姆斯盖特跋涉160公里前往伦敦,为的只是偷偷看一眼心上人的窗户透出的灯光。运气好的话,星期天的早上可以看见尤金妮亚出门去教堂。但事实却与这个说法大相径庭:凡.高确实进行过这样的长途跋涉,但仅有一次。那是因为学校从拉姆斯盖特搬迂到伦敦附近的艾尔沃斯,凡高自愿徒步前往,为的是游览沿途风光
学校虽然留用凡高,却一直不给他发薪水。所以搬到艾尔沃斯之后,凡.高就跳槽到了一所教会学校,仍然是教德语和法语。虽然薪水很少,但毕竟是有收入了。学校的负责人琼斯牧师除了全面负责学校事务之外,同时还是两座教堂的主持。他对凡高很友善,当他得知凡.高有意于当一名传道士之后,就安排凡高主持了一次布道会,这让凡.高很兴奋。他把自己的布道词抄了一份寄给提奥,并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提奥,上个星期日,你的哥哥生平第一次在教堂传教了……我站在讲坛上,觉得自己就像从黑暗的地下洞穴出来的某个人,又回到友好善意的天光中。一道幸福快乐的念头从我心中升起:无论我将来走到哪里,我都要传播福音;要传播好福音,一个人必须把福音放在心里。愿上帝赐予我这种能力……”
琼斯牧师对凡高的布道很满意,立即将他从助理教师提升为正式的教师,并让他负责教堂在伦敦的筹款事宜。 一个月后,圣诞节又到了。凡.高回到父母身边过节。他在英国取得的进展让家人感到很振奋,尤其是当牧师的父亲——自从凡高的爷爷辈开始,凡高家族就总有一个人是专心侍奉上帝的。如今,长子决定继承他的衣钵,这也算是个皆大欢喜的选择。毕竟,文森特叔叔的生意还有提奥可以继承。全家人对于这样的安排甚为满意。文森特。凡高牧师,这听起来实在是不错。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意外却打乱了全家的整个计划:文森特叔叔并不知道他这个不省心的侄子的最新进展。节日期间他的一个老朋友布拉特先生前来拜访,他是一家书店的老板,书店位于鹿特丹附近的多德雷赫特。仍然记挂着凡高的文森特叔叔便央求他的这位老朋友把他的侄子安排到书店里去工作。凡高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理由是‘‘(书店的)薪金当然要比琼斯先生给得高,一个男人有责任考虑这一点,因为往后的生活需要更多的钱。”
看来和金钱相比,上帝也得排在第二位。而尤金妮亚,她现在只是一个老熟人而已——在伦敦期间,凡高曾经拜访过洛耶家一次,目的是为琼斯牧师的教堂募集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