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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赋
献给前进的大庆,献给永恒的铁人
松基三井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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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化战略
铁人铭
铁人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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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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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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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奇岛
印象与思考
正气歌
书法回归实用
美的发现与美的塑造
从空想到现实的诺亚方舟
精确
乱云飞渡仍从容
一座城市的文化收藏
擦亮城市智慧的眼睛
泉韵杯诗抄
我与体育
魅力肇源
与史同在
征程鳞爪
五十春秋
讲真话与抒真情
建安风骨赤子情
野蛮对文明的渴望
黑暗中的光明
书坊
——读《猎人笔记》
黑土沃野上的不朽丰碑
富中奇的画
寿与书同香沁人寰
故乡情
两人原本是乡党
父亲与延安水利
劳作之乐
大爱唯母
忆丕善
高树岐专员
年茶饭
果事
插友
窑洞抒怀
心中圣火永不熄灭(代后记)
——在中华铁人文学奖获奖作家
座谈会上发言
林中之悟(代序)
终于,就要向这片朝夕相处过的林子道别了,这是最不愿做的一件事,却又是常常要做的。人生就是这样,说到底也就是一个聚散离合的过程。由虚无中来再往虚无中去。永远都在旅途上行走,像流星一样,飞快地划出一条弧线。能够叫人们注意到的更是极短暂的一瞬。
也记不清了,当初走进这片林子的准确时间和详细情形,只是一经知道了在这座城市的中心,竟然还有这样一片被称之为“西苑”的小树林,便欣然而至。一个多么难得的供人们劳作之余,散步休闲的好去处。大约千亩地的面积,人工栽植的普通的和名贵的乔木、灌木和各种花卉及天然杂草混生着,繁茂而多姿,散淡而幽静。每天午间,当我们照例结伴而行时,游人恰巧不多,风琴树箫,鸟语花香,令人十分的安详惬意。
如今,正是秋风送爽,黄叶如火似金的季节,林中是一派秋韵的浓郁与繁荣。由于气候转暖,东北的秋天也同关内一样显得美好漫长。太阳总是那么温暖,风也不再是那么瘳凉。柳树、杨树、小白桦和落叶松的叶子,虽由墨绿变得金黄却并不急着飘落。成片的桃林杏圃红叶近旁,更有一片一片燃烧着火焰一般的红枫、香椿与成片的火炬树,更是耀眼夺目。另--有盛开的五色菊花与已经开过却仍然伫留枝头恋恋不舍离去的各种颜色的花朵,镶嵌在林中的甬道两侧。我们就在这色彩的廊中悄然走过,不时地仰头看看一尘不染的碧空白云,听花喜鹊与啄木鸟欢乐歌唱,瞅信鸽与云雀悠然地盘绕高飞,心中便生出无限的感恩与眷恋。人们啊,生活多么的美好!而这样的时刻,却总是不能久长。想到在不久的某一天,就要与这美妙的一切告别,而使之化为梦中一段幻影,便生无限惆怅。人生难道果真就是这样的吗?聚散离合,周而复始?没完没了的希望与失望交替,喜悦与失落抵消,无休止的功利追求伴随没完没了的忧郁烦恼……像一场胜负之争的游戏,一局终了,又开始新的一局。可悲在于人们并不意识到这误区,总是认真到寝食不安,痛苦不堪,甚至死去活来……眼前的这片小树林,却像是一个例外。多少次了,当你心情欠佳、心事重重,一走进这片“世外桃源”,便感觉神清气爽,心胸豁朗,一下子就能脱离尘俗困扰。顿觉那滚滚红尘中的角逐,仿佛隔世梦魇一般的遥远。你整个的精神与肉体,一下子放松下来、解脱出来。你独自一人,款款而行,超然的目光,更像近前的小鸟,自由自在由这个枝权跳向那个枝权,由这棵树头飞到那棵树头。
许多时候,你的身边会走着年迈的公公婆婆。他们脚步轻轻,白发与浅色的过时衣服,如同天边的云霞,飘动在绿波之间。他们满脸的沧桑,似乎诉说着年轻时经历过的困苦,但那不时浮现出的满足的笑容又使一切释然。不少老者,背是驼了,腿也有些弯曲,走路的姿势仍像负重。但他们的精神与这林中的气氛却是十分吻合。淡泊从容、无忧无虑的样子,令人有些羡慕。他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夫妻同行的或领着孙儿子女的,更显出天伦之趣。林中散步的你,只要见到了这样的老人,心中的幸福感便会升腾。这些老人,他们是“老会战”,是这座城市的开拓者与第一批建设功臣。岁月果真如梭,当荒原上耸立起一座城市的时候,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小伙子,已经成了年过古稀的老人。如同竞技场上的老运动员,他们光荣退役了。像这晚秋时节的树木,他们的出现,更使人感觉秋的饱满、圆满与美满。他们这一代人是很苦很累,但他们有远大理想、崇高信念。他们不是孤寂地为小我而奔波祈求,而是共同为大业而奋斗拼搏。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事实证明,终日为小我、为小家而处心积虑、患得患失,那才是真正的累、真正的痛苦呀!
当你漫步林中,你常常会觉得,祥和安静的林子,多像一本书呀,图文并茂,充满了诗情画意,又隐含哲理,令你百读不厌、百思不烦。瞧这棵老榆树,该是林子里的老寿星了。据说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的时候,它已经生长了不知多少年。如今在这兴旺的大家庭中,它生长得特别惬意。每逢春季都是积极努力,开花最早。只是它的花朵,色彩不艳,形姿也不娇美,许多人并不识其为榆花,便根据形状起一个俗而又俗的名字——榆钱儿。而那的确是它的花朵与果实,是它繁衍生命的种子。当花籽成熟,春风把榆钱儿撒落到地上,经由春雨滋润,即生出成片的嫩芽,长成许多的小榆树……这令人感动的过程,都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没有舆论广告,更不曾张扬喧哗,默默地做着一切,待到小榆树不断探头伸腿,有的已经长得高过自己了,老榆树依旧泰然处之、自得其乐。有人打趣说,老榆树的伟大也像“老会战”一样,是不计得失、只讲奉献的。其实也无所谓什么“得失”、“奉献”,老榆树也就是一棵生长年头多了的榆树,一个大自然孕育出的生命。一粒种子人地萌发,然后生成一棵树苗。春来开花发芽,秋来落叶护木,即是有意义的生活。自由自在地活着,并不争名夺利地尽着一个生命的责任。仔细想想,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还有那一片火炬树,即已经落光了叶子的白桦林边最艳丽、最引人注目的那一片。眼下瞧着是格外的风光抢眼,许多人都在围着它转悠,还有争着与之合影留念的。只是人们并不曾想到,这样的热闹过不了几天,当北风呼啸,严寒袭来时,瞅着最惨的便又是它们了。那时不光美丽的红叶落得片甲不留,连辛苦生长了整整一年的枝干,也会因严寒而枯死。因为那枝干,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强中干,岂能抵御严寒。这是极残酷的,由红盛而变得枯衰,时间又是那样的短暂,紧迫得连旁观的人们都难以回过神来。好捉弄生灵的命运之神就是这样地瞬息万变着。“花开能有几日红”呀!正当人们为火炬树的大起大落叹息继而淡忘之时,却并不曾看到正是这衰落与不幸,已经孕育着新的繁荣与幸运。等到你以为它到了完全衰败时,它那干枯的根部来年又会发出新的更加旺盛的萌芽……草木的荣枯之中,蕴涵多么深刻的社会哲理。
路边这丛马兰草,如今已是一派衰败的容颜,却是搓绳造纸的绝好原料,割下来,用水浸透,便可使用。自我牺牲的奉献才是更加动人。马兰,这多年生草本植物,在我的家乡陕北,是零星地生长在山坡、河畔、路旁的。一丛丛仿佛专拣别的草木难以落脚的地方,好像天生只为拾空补白,更是低调处世。但马兰在抗战时期的延安,却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由于蒋胡经济封锁延安物质极缺,马兰草鞋和马兰纸便成了当时最最时兴和紧俏的品。我曾经见识过一粒不幸随风飘落到乡间道路上车辙之中的马兰种子,它仍然顽强地生根发芽,任凭车轧人踩,顽强繁衍生息。这就是马兰草的性格,坚韧不拔,倔强孤傲,不畏艰险,甘于奉献。如果一个人,具备了马兰草的性格,那该多好啊。如今生长在这林中的马兰,显然已是经过人工培育的、所谓优良的品种吧。它长得比野生的马兰高大,叶子也肥厚了许多,但花却不及野生的清雅香郁。有人正用火柴点燃它们枯黄了的身躯,使得园中一时间变得乌烟瘴气。由此想到了人才这概念,可悲的事物往往由无知造成,却是永远无法道明更无从追究。
然而要讲可悲,这林中最可悲的要数杨柳的命运。毛白杨与毛头柳,这两种很适宜于当地生长的乡土树种,在自然山林中本是筋骨强健,茂盛无比。可在这林中便遭了砍斫之难。所有的树形,都强迫成一根光杆。顶端所有的枝梢,只许向上,不得旁伸。人们为了收获一根木料,不惜毁灭生灵的美貌。使之扭曲变形,像某些工于钻营的人,总是一心向上。这样一来,外实中虚,结果又高又细,病病秧秧,突然大风袭来,难免折断倒伏。
不强健的树,同样也经不住虫害的侵袭。有种小小的金丝毛虫,连年入侵。园丁们喷了许多的药,也无济于事。夏季杨柳的叶子被啃成了光杆,枝干也就干巴巴的没有精神。在虫害面前,最可爱的是匍匐在地的臭柏。它的气味有些古怪,其实并非是‘‘臭”,只是蚊虫苍蝇躲之唯恐不及,故四季碧绿的枝叶上从来很少虫病。由臭柏的状况,想到了‘‘自强不息”。而杨柳树的情形,恰恰相反,由于虫害侵袭,形容枯槁,失了生机。臭柏的免疫力大约来自于淡泊明志吧。它不争高,不羡艳,只是伏地而生,卧姿而发,不争风光,自得其乐,干旱雨涝都不
能改变它的泰然处之的秉性。真是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奇健自身。这与不受四时变更困扰的松柏的稳健是一脉相承。松柏的坚定,首先体现于绿色的不变。不浮不艳,碧绿深沉,四季如一,难怪人们歌颂英雄,总要比喻为松柏了。松柏的精神,是永远值得我们人类学习的。
总之,这一片即将与之告别的林子,给予我太多的安详、安慰和安宁,太多的欢乐和太多的启迪。如今依依惜别,触发思绪万千。记录下点滴的体会,也算是对这西苑的报答。